草原之上,徐杰依旧在打马疾驰。
健马一匹一匹的到底不起,口吐白沫。万余铁甲,脸上皆是不忍之色,健马是这些人最亲近的战友,却就这么一匹一匹接连累死。
唯有徐杰好似丝毫也不心疼,甚至下令把死马当场大卸八块,充当了军粮。
马匹难受,人也不好过,连徐杰都在一直咬牙忍受着两股之下的疼痛,马匹终究不是车,两股之下,早已破皮流血,甚至结痂再破。
骑马远行,从来都不是一件浪漫的事情。
好在低头的徐杰,终于面露一些喜色,地面上的草再也不是郁郁葱葱,开始稀稀拉拉,绿草之下的土地,也不再是肥沃的黑色泥土,而是慢慢泛黄。
泛黄的泥土,其实是沙化了,也在证明大漠不远了,大漠的边缘,就是拓跋人的黑山军司,那里有一座不小的土城,叫做兀剌海城。
徐老八再次打马赶到徐杰面前,开口说道:“杰儿,室韦人大军不远了,八十里。”
徐杰回头看了一眼,说道:“八叔,把游骑都撤回来,速速跟上大军。”
徐老八点头打马,返身飞奔而走。
徐杰却一直抬着头看向前方,期盼着在前方的斥候徐仲带回来让他惊喜的消息。
八十里之西,打马猛追的遥粘蒙德,再也不是头前坐在王帐之内的模样,早已风尘仆仆灰头土脸起来,如此狂追,对于任何人来说,也是一件极其辛苦的事情。
遥粘蒙德面前也有刚刚返回的斥候禀报:“可汗,汉人不过万余,七十里外,人困马乏,沿路都是马匹尸首。”
遥粘蒙德却问了一语:“可发现其他军队?”
斥候闻言摇摇头:“并未发现其他军队。汉人不过万余,没有更多。”
“你们可绕到汉人头前去看看?”遥粘蒙德问了这么一语,自然有深意在其中。已经追到这里来了,遥粘蒙德岂能不知头前不远就是拓跋人的地盘?
难道徐杰真的与拓跋人有密谋?难道拓跋人真的在谋草原?难道真的是拓跋人给徐杰出谋划策,甚至给了徐杰室韦大军的后勤部落方位?
到得这里的遥粘蒙德,已然不得不多想。
“可汗,我等并未绕到汉人头前,是否现在去做?”
“去做。”遥粘蒙德一挥手,看着那斥候飞奔远走,从怀中拿出一块牛肉干,放在口中慢慢嚼着。
身旁的军将脸上都是担忧之色,开口问了一语:“可汗,大军补给不多了,若是拓跋人真的包藏祸心,我们的补给怕是支撑不足一场大战了。”
遥粘蒙德再次说道:“拓跋野与我见面会盟之时,带着真心实意,看起来不像是背后有阴谋。”
“可汗,人面岂能看心?拓跋乃鲜卑之后,鲜卑昔日也是草原霸主,拓跋人之野心,不可不防啊。”
遥粘蒙德笑了笑,笑中带有一种残忍,说道:“鲜卑人?那是一千年前的事情了,拓跋人给唐人当狗都当了三百多年。草原霸主?岂不可笑?”
“可汗,若是万一拓跋野当真是这么一个妄人,那该如何是好?”
遥粘蒙德沉默片刻,没有再答,只说:“加马赶路!”
头前的徐杰,感觉剩下的马匹跑得越来越慢,徐杰却还不断挥鞭抽打着瘦了几圈的马匹。
终于马匹一个趔趄,把徐杰从马背之上摔了下来,摔得徐杰也是一个趔趄,险险站稳。
看着身后倒在地上不断喘着粗气的马匹,徐杰走上前去拍了拍马头,说了一语:“希望你能缓过来,还能活下去。”
说完徐杰再也不管地上满嘴白沫的马匹,双腿迈开,也不管周边下了马让徐杰上马的军汉,脚步快速无比。
青草越来越少,踩着柔软的黄沙奔跑,好似格外费力,黄沙若是进了鞋里,更是难受无比。
徐杰却依旧飞奔快跑,不上任何一匹旁人让出来的马。
远方徐仲的身影终于出现了,徐仲已经消失了两天,再次看到徐仲的徐杰,已然惊喜的从地上一跃而起,空中飞跃一百多步到得徐仲身前,开口急问:“二叔,寻到了吗?”
脸上带着一层泥垢的徐仲连忙答道:“寻了两天,终于寻到了。赶紧让大军转南,南方二十里。”
即便是知道方位,知道距离,要想在草原大漠之中寻一个不大的城池,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带着好几匹马上路的徐仲,已经在这一块地方转了一天多的时间,终于把那座兀剌海城找到了。
来不及惊喜的徐杰,已然转头而去,口中只有一语:“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不到一个时辰,徐杰的视线之中,终于看到了那座屹立在草原与沙漠交界处的土城,高有三丈左右,城池不大,两百步见方,连像样的城楼都没有。
城内的号角声已经传来,城门也在关闭,只是不见城墙上有多少备战之人。
徐杰的脚步终于慢了下来,口中大呼:“围起来,围起来。”
马匹在主人的鞭打下,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带着无数铁甲围起了这座城池。
城墙上稀稀拉拉站上了几百人,所有人张弓以待,却又个个一脸惶恐,还有不解。
一个军将站在城门之上,见着围过来的铁甲骑兵,已经开口大喊。
徐杰也听不懂这汉子喊的是什么,只是在一箭之外停住了脚步,等着左右士卒整队。
那军将用的是室韦语呼喊,见得城外之人没有一点回应,满脸的不解。待得仔细观看之后,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