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老大接过银两,轻描淡写一句:“你听得船工说开放了就自己出来吃,没人上门伺候的。”
汉子点点头,上船而去。
船上货物慢慢装满了,离港而去,走一段湖道,再入运河,直通杭州。
春雨还在下,河道两岸皆是农田,斗笠蓑衣的农汉,也开始在水田里忙碌不停,到了犁田插秧的季节了,视线里全部都是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嫩绿稻苗。
好在春雨不比夏雨,并不那么来势汹汹,河道上虽然涨水,却也不会危及行船的安全。
一条京杭大运河,最早是隋朝开始修建的,为的就是把江南丰富的物资送到北方去,修建运河,其中也有战争原因,隋炀帝征伐高丽,后勤物资多倚靠这条运河的运力。
后世之人,也多修运河,只是再也没有了隋炀帝那么大的手笔,多是稍微修整,或者开辟一些另外的短途新河道,让运河更直更快。
运河过苏州、吴江、秀州、崇德,再进杭州。
杭州是南方重镇,也是这条京杭大运河的起点之一,京乃燕京,古称涿郡之地,杭自然就是杭州,古也有余杭之称。
其实运河开凿,从春秋战国时代就开始了,隋朝的运河工程,许多部分也是在老运河的基础上改造。但隋朝的运河,是第一次用一条河把南北方真正连接在了一起,让物资与人员的往来方便了无数倍,也是中国历代大皇朝能有效控制南北的重要原因之一。
船到杭州,便要靠码头,要卸下一部分的货物。
那为了尽快逃出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而不惜铤而走险的汉子,此时紧张不已。船上顺带的船客不少,皆下船来走走,买上一些东西,或者也看看这杭州的模样。唯有这个汉子在船舱之内,一直用布包裹得紧紧的刀,此时也握在了手中,耳朵更是竖得直直,听着船外一切的风吹草动。
甚至这汉子脑中也在想着各种各样被人追上的场景,惶惶不可终日,不过如此。
有一个定理,便是越不想发生的事情,往往就越会发生。
船老大又一次站在码头上指挥着卸货的事情,码头另外一边来了一群短打劲装身带兵刃之人,直走到船老大面前。
船老大连忙拱手见礼:“李爷,好久不见,您是越发的气派了。什么事情能劳驾李爷亲自走一趟,叫人吩咐一声,小的上门去拜见就是了。”
船老大知道来人是杭州青蛟帮的二当家,是这码头管事的,自然需要笑脸讨好一二。
李爷摆了摆手,意思是不必这么多客气,开口便道:“徐八爷交代的差事,老子岂能敷衍,且问你一句,船里有没有北地的人?”
船老大虽然是行船的,却也是走江湖的,听得徐八爷这个名号,立马肃然起敬,那是神仙一般的人物,看这青蛟帮的架势,船老大连忙下意识答道:“没有没有!”
李爷闻言点点头,准备离开,却是交代了一句:“货物卸完了先不准走,待得人都上船了,老子还要回来巡一遍。”
船老大闻言连连点头,却是忽然又回过神来了,想起了什么,口中说道:“李爷,小的适才忘记了,船上好像还真有一个北地口音的汉子,在无锡上的船,好像还在船里并未下船,要不要小的去把那人叫下来听李爷问话?”
已然转身准备走的李爷闻言,开口便道:“去把人叫下来!”
“好勒,李爷稍后。”船老大连忙上船而去。
到得一个舱室门口,也不敲门,抬腿就踢,把门踢得砰砰响,口中喊道:“诶……里面的汉子,出来,下船一趟。”
里面的汉子手中的刀已然拔了出来,船下的对话,早已被他竖起的耳朵听得清清楚楚,甚至这汉子都猜得到船下那些江湖人十有八九寻的就是自己。
汉子拔出了刀,想了想,却又把刀归入了刀鞘之内,还是觉得忍一忍,却是觉得这些江湖鱼虾,兴许也认不出自己。
船老大在门外喊了几遍,门终于是打开了,汉子挎着一个黑布包裹走了出来,也还听得船老大骂骂咧咧,汉子也不言不语,出舱下船。
李爷早已等候多时,先是打量这人身材,再又看了看面相,随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比较蹩脚的画像,比对了几番,方才开口问道:“你是从北地哪里来的?”
汉子也没有把这些江湖鱼虾放在眼里,随口答了一句:“河北。”
“河北哪里?”李爷又问。
“河北大名府。”汉子编了一个地方,也是料定这些南方人分不出北地口音的区别。虽然心中不安,却也只是想着敷衍一下,赶紧上船再走。
李爷已然起了疑惑,身材对得上,样貌与画像上的虽然不如何想象,但是脸型却差不多,便是又多问了一句:“包裹里有什么?”
汉子眉头微微一皱:“江湖行走,自然是兵刃。”
这话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李爷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既然江湖行走,又何必把一柄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便听李爷再道:“江湖人啊,那就好说了。你耍什么兵刃?”
“刀!”
李爷把画像一收,塞进怀中,大手一摆:“随我进城一趟。”
进城,自然就是去那江南血刀堂,这位李爷忠于职守是其一,其二就是若真帮徐八爷寻到了人,一万两白银的赏钱可还真不少。这江南江湖,要赚这一万两的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