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瘦之言,传到了岸边。那说不看了的杨三胖,陡然转身,目光自视空中。
小刀儿还有些懵懂,口中还在答话:“师父,徒儿在学呢!”
江边本是那无数连连叫好的喝彩之声,此时在杨二瘦一语而出,皆已禁声,抬头去看的,便是那白虹贯日,便是那彗星破空,也是那一道只有光线的剑!
还有一个懵懂的小丫头袭予,刚才看的杨二瘦被陆子游打落下去,此时得意洋洋说道:“臭小子,你师父要败了。”
小刀儿闻言一怒:“胡说八道,我师父绝招已出,必胜无疑,你不要打扰我学剑。”
小姑娘袭予撇了撇嘴,倒是不去与小刀儿争执,抬头也看,就等这臭小子的师父落败之后,再来好好奚落他一顿。
辕门再舞,舞得大潮不落反涨,潮水如有双翅,竟然从江面升腾而起。一旁的吴伯言曾经形容陆子游舞剑,可以“升落英悬空”,便是能让落在地面上的花瓣升起来悬停在半空之中。
此时落英已无,唯有大潮江水,江水竟然也腾空而起,悬浮在半空之中久久不落。
那白虹而来,小刀儿看得似懂非懂,便也不知道到底是学什么,却似乎又有感悟。
徐杰更是沉浸在两股剑意之中,手掌不自觉便把那饮血刀握得作响,杨二瘦所言,造化如何,只在个人。
白虹轻易破了无数悬空之水,直入陆子游门户而去。
陆子游面带喜色,披散的头发也四散而开,双颌紧咬,如临大敌,手中青铜剑画圆而动,似是辕门舞,已然超出辕门舞。
大潮翻涌,继续往西,直入更远的江内。
两株巨大的树冠还在随浪涌起伏。
江风呜咽,浪击江堤还有炸响连连,便是岸边从来不曾习练任何武艺之人,似乎皆已知道剑仙争锋,已然到了胜败之时。
绝景是浪,绝景是层林尽染,绝景也是那浪中之人。
无数人耳中,忽然好似听到了寺庙里巨大的洪钟撞击之响,嗡隆低沉,却只一声。
剑光已无,唯有两个人影清晰非常,从空中直落而下,下面随浪移动了不止百步的树冠,却还在两人身下。
在场众人,有人惊呼而起,有人叫好连连。
唯有石台之上,三胖一跃而出,左手抱着小刀儿,右手揽着小袭予,直掠江面而去。
徐杰也同时飞起,长刀划过岸边一棵树顶,树顶随着徐杰同往江中飞去。
三胖带着两人,已然直落江中树冠之上,一株树冠,陆子游与杨二瘦两人皆落于此。
徐杰跃来,力竭以树顶浮水借力一番,也到得树冠之上。唯有那吴伯言,还留在石台子上,满脸焦急,唯有踱步不止!
只听杨二瘦慢慢站起开口:“陆子游,老子胜了!”
不想陆子游却也站起,笑道:“二瘦,你没有胜!”
两人皆是鲜血淋漓,还有江水打湿了两人衣衫。两人皆是笔直而立,似乎还在比试着高低。
陆子游话语说完不久,面色笑意一止,一口鲜血喷出,随即轰然倒落。
杨二瘦刚刚露出一丝笑意,却还来不及开心,已然也栽倒而下。
“爷爷!”
“二瘦!”
“师父!”
“胖子!”
在场四人,三人皆是潸然泪下,唯有徐杰并未落泪。
陆子游与杨二瘦,皆是抬手在空中摆了摆,示意旁人不用担心。
“陆子游,你说,谁是天下第一剑!”杨二瘦躺在三胖怀中,口涌鲜血,话语却还是这一句。
陆子游靠着一个拱起来的树枝斜躺,抓住小袭予的手,对着小姑娘笑了笑,虽然才答:“杨二瘦,我并未败,你也未胜。”
杨二瘦闻言,强撑着挣扎几下,还想起身。
徐杰连忙说道:“今日平局,天下第一剑为你二人共有,你二人都是天下第一剑。”
江风似乎有些迷眼,徐杰终于有些热泪盈眶。在这两人面前,以后何人还敢称江湖豪侠?
徐杰有些难过,慢慢的,难过至极。血从杨二瘦的口中不断外涌,周遭剑伤无数,全身透红。
杨二瘦要死了,徐杰知道,知道杨二瘦真的要死了。
陆子游,也是一般模样,这个能随口赋诗的剑客,几十年的天下第一剑,似乎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陆子游听得徐杰一语,苦涩大笑:“二瘦,这名头今日便分你一半了!”
杨二瘦闻言不答,抬头望天,潮涌还在,水花打在树冠枝丫之上,溅在二瘦的脸颊之旁,缓缓而言,有气无力:“老子当真不想与你分这个名头。”
陆子游笑了笑:“那便再来打过,只是你还起得来吗?”
杨二瘦受了言语相激,却不似以前那般再去逞能,反而慢慢低头,口中一语:“老子认了!”
不认,还能如何?光华刹那,人之将死,如之奈何?
徐杰忽然俯身,以刀作桨,奋力划着这巨大的树冠往岸边而去。
陆子游听得杨二瘦话语,笑得极为开心,转头与那小姑娘袭予说道:“爷爷要死了,你以后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一定要练剑,练好剑就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小姑娘早已恸哭不止,哭得抽噎难言:“爷。。爷。。。我。。。练剑。。。我听话。。。我一定练剑,我再去寻那臭小子比剑。。。为爷爷出气,爷爷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陆子游再笑,如桃花盛开,抬手抚摸着小袭予的头:“人终归是要死的,爷爷到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