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降临,渭水河畔的清河别苑亮起灯火,或明或暗,远远望去,如天上星子在山林间跳跃。虽说不能大办,但到底是长公主,又是陛下仅存于世的一位姐妹,这排场还是在的。
清河长公主同两位太后关系都是一般,但她并不惧怕自己在这时候办生辰宴,更何况又不是大办,请些跳舞的、杂耍的过来助助兴而已。
临近渭水河的别苑,夏夜的风吹来都是带着水意的,所以宴办在别院,并不会让人感觉到夏日的黏腻。这一次,当真是没请几个人,除了宗室在陛下面前得宠的安乐公主外,其余的只请了一些有交情的或者不能得罪长安顶级权贵过来赴宴。
这样的宴会就连一般人家稍稍擅长交际的贵妇举办的夜宴,都不止这点人。
“本宫来推推看。”安乐公主饶有兴趣的推着推椅走着,对上神色略有几分僵硬的卫瑶玉,“莫要担心,无碍的。”
卫瑶玉应了一声,她这几日虽说有跟青桔商量出去走走,毕竟一连在后院呆那么久早就腻了,但没有想到这一次居然是安乐公主亲自过来带她出去了。
“没事,本宫同姑母说过了。”安乐公主推着推椅走入了清河别院,她们来的算早的,所以还没有什么人。
过来见礼,清河长公主朝安乐公主同她身边一坐一站的两个女孩子微微颔首:“来了就去院子里吧,长乐已经在那里了。”这是卫家的一对姐妹,妹妹是安乐公主面前的红人,姐姐前些时候在知味园出了事,无冤无仇的,她还不至于为难两个丫头,更何况,她这个皇家长公主在陛下面前并不受宠,将来或许还要仰仗安乐公主,自然乐意卖她个好。
“夏日就应该来姑母的别苑,这里离渭水河最近,最是适合了,我能赖上一晚上不走。”安乐公主推着推椅走了过来,长乐县主过来见礼,也很识眼色的将卫家姐妹的位子安排在安乐公主身边。知味园的事情都听说过了,长乐县主让人拿了条薄毯帮卫瑶玉搭了搭腿,说道:“薛家这一次,母亲只请了大小姐和二小姐,因着找道婆算过,二小姐的生辰属相正和,需要过来镇一镇煞气。”这也是看在安乐公主的面子上解释了一番。薛大小姐在京中一贯受欢迎,就算世子这些时日名声作的不大好,但大小姐还是未受什么影响。至于二小姐则是应要镇煞气请来的。
安乐公主点头:“无妨。”
宴席还未开始,未出阁的小姐被安排在了一起,这些小姐多是长乐社中的几个诗词骨干,因着有意卖安乐公主面子,特意请的都是同安乐公主关系不错。这些小姐未必都好,但自持清高和身份,也不会来找卫家姐妹的麻烦。
这边还算融洽的话,在前厅待客的清河长公主心里便有些不大舒坦了,她看向眼前的薛家姐妹。大小姐自不用说,本就是要请的,二小姐请来镇场的,这三小姐怎的不请自来了?
罢了罢了,人都到了,也不能把人赶走不是么?清河长公主略略点头,说了几句官话,便让人带她们下去了。只是人一走,脸色便立刻沉了下来。
“快去请刘道婆,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清河长公主连忙吩咐心腹。她还记得清清楚楚刘道婆同她说过薛三小姐今日不宜出现,宜冲煞,她还特意未请,虽说这样三姐妹漏了一个有些不大好看,但身为长公主还不至于为个未出阁的小姑娘缩手缩脚,但谁想到三小姐居然自己来了?
“叫周管事来!”清河长公主越想越觉得薛三小姐触了她的霉头,让她心里隐隐的生出几分不悦来,“怎么拟的帖子?”
管事被叫过来时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等清河长公主说完也是一脸的诧异:“殿下,小的帖子上写的明明白白的,就是二小姐啊!”
清河长公主一巴掌拍在了手边的黄花梨木案几上:“去把请帖找来。”
这是准备细查了。管事不敢怠慢,连忙叫人拿来了宾客手执的请帖,薛家的才来不久,很快就找了出来,那份请贴上写的明明白白就是“薛大小姐、薛二小姐!”
“呵!”清河长公主一声冷笑,把帖子压到手边,“最好今日不要闹出什么事情来,否则本宫不介意将此事闹的满城风雨。他薛家不会教女儿,本宫不介意代他薛家教一教什么叫规矩。你先下去吧!”
管事吓得脸色一白,连忙退了下去,穿过回廊的时候,被个婢子叫住了:“你是管事吧!我是薛二小姐身边的丫鬟,我家二小姐想一会儿给长公主贺寿,特意有所准备,不知……”
周管事让身后的两个管事过来:“你们来安排,凡有宾客所求,不可怠慢。”生辰宴没有宴请多少人,长公主地位毕竟尊贵,身为小辈是要送祝礼的。有些送个礼,给两句吉利话便好了,有些还会表演个什么来着。譬如长乐县主自己去年就为清河长公主当众表演双手抄了一份《女则》,很长一段时间内为京中贵妇交口称赞,这同样也是个出风头的时候,有人当众献画,有人当众献曲。今儿别苑特意空出了地方,就是为此事做准备的。
穿过回廊,眼看周围人零零散散的离得远了,薛三小姐便开口了:“哼,也不知道是哪个人不要脸,没给请帖,自己巴巴的过来,真是不要脸。”
薛二小姐翻了翻眼皮:“说的真是太好了,也不知道谁脸皮这么厚……”
“好了,不要再吵了。”薛大小姐脸色有些憔悴,这么些天折腾的确实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