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大人,”带着后队匆匆赶到的林正正好听到这一句,当即出言阻止着。“大人,不可,”他来不及跟李河见礼便仅直说到。“当面之敌如此善战,必定是敌军之精锐,官军一再受阻于其,士气已然大挫,大人不可再硬拼了。”
“不拼了?”李河反问道。“万一反贼各路援军蜂拥而至,那岂不是陷本军于绝境吗?”
“下官刚刚前来之时,已然看到盐水溪一带腾起大火,”李河目光一凝,就听他说道。“反贼这把火,显然不想跟官军再做纠缠,如此一来,盐水溪一带的伪明的动向已经不言而喻了。”他顿了顿。“万一本军还未突破当面之敌,两部贼军却从背后杀出。”他指着头上的微微残缺的圆月提醒到。“大人,天色不早了。”是的,双方初战便在申时初(即下午五点),如今两个回合厮杀下来,离酉时也所差无几了,但在月色下进行一场生死攸关的大战却未免有些孤注一掷了。“就算击溃了当面之敌,大人,我军今夜也无法夺取州城了。”
“林大人的意思是说,以一部监视槟榔林之敌,其余各部转头先击溃了来援之敌?”李河冷静下来,静静的想了想,他和孙海现在都属于麻杆打狼两头怕的情况。“如今两部动向不明,即便加上后队,全军不过一万五千余人,其中还有千数伤者”
“卑职以为贼军虚张声势,其兵力并不胜于朝廷官军,所以卑职请以三千人留守监视当面贼军,大人可汇合了右路三千兵马,依旧占有数量上的优势,再加上以逸待劳。”他顿了顿。“如此官军仍有希望获取全胜。”
李河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放弃以州城为目标,转而拾起当初制定的各个击破的战法,或许真的能打破眼前的僵局,但李河在几番受挫之后已经不能肯定贼军是否还有底牌没有亮出来,因此他犹豫着。“士卒来回奔波,体力不足野战”
“那就更不能浪战了。”林正打断了李河的话,或许觉得自己这样的口气有些僭越,所以他顿了顿才接着说道。“贼军同样也不是铁打的,他们也是要休息的,正好明日一早决战。”两人正说着,突然明军方面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隐隐约约听到风中传来援军的声音,他就发现李河的脸色陡然一黯:“大人,贼军的援军上来了”
“本官听到了。”李河拧着眉头,显然是对到嘴的鸭子飞了有些不甘心,然而在部下阵亡、大量受伤、的情况下,林正已经名正言顺的成为自己的副手了,他不可能不给这个事实上的副手一点面子。“那就麻烦林兄了。”
“清军就地扎营了?”得到报告的孙海把目光投向身边的洪言。“清军此举是否意味着今日之战到此为止了呢?”
“我以为一来清军不善夜战。”洪言如此判断着。“二来我军援兵到来,若是夜战,清军就怕腹背受敌,所以才就地扎营以便来日重战。”洪言顿了顿。“以我的观察,清军少说还有万五之数,即便我军援军齐至,也不过五五之数,清军还有赢面。”
虽然连着打赢了两阵,消灭了近四、五千的清军,但明军这边上千的伤亡也却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此外,在北面围歼清军迂回部队的情况至今不明,张学城、王进喜那边情况也许久没有传来了,所以洪言主张慎重其事。
“怕是没有这么简单。”他直觉敌军不该如此就放弃了。“虽然增援上来了,但清军要是不顾伤亡的话,还是有很大可能击破我军的,一个不善夜战不是理由,想必清军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清冷的月光洒在地面上,来不及收拾的战场上一片凌乱,四周的乡民都已经逃走了,只剩下那些饿坏了的野狗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虫鼠正在大口享用着亡者的血肉。
这个时候急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有力的脚步声震动着大地,胆怯的老鼠一下子窜到了阴影之中,只有赤红着眼的饿犬还是不停着咀嚼着
“大帅,探马回禀。”看着李河所住的营帐里依然有着烛光,直属福建水师提督的中标前营千总便隔着布帘报告着。“刚刚又有一队打着火把的贼军进入对面的敌营了。”
营帐里好半天没有动静,正当他以为李河已经睡着的时候,帐帘猛的一掀,穿戴整齐的李河走了出来,他见状忙急退了两步向李河行礼着。
就听李河声音略有嘶哑的说到:“周庄呢,本官睡不踏实,你带路,咱们巡营一回。”
“是。”他应声着,此时卫兵也闻讯而来,于是原本不起眼的队伍便显得浩浩荡荡起来了。
说起来清军大队现在所处营地虽然只是偏师所建的一处临时营房,但因为是在敌前因此各处的守备还算森严,四角的望楼上遍布着警惕的守备,营地里也时不时有巡逻队往复巡查。只是因为一下子挤进来上万官兵还有千余伤兵,所以不大的营地显得极其的拥挤,以至于建好的营帐都被游击以上的将官和他们的亲兵抢去了,数目众多的兵丁只能选择露宿。好在台湾天气炎热,再加上只是一夜的功夫,所以一众清军们还能默默忍受着蚊虫的骚扰。
不过怪话不可能没有,这不,他们一行刚刚走过,几个被惊醒的清军便冲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老大,贼军可是玩命了,你说咱们这回能赢吗?”
“能不能赢俺不知道啊,可是俺知道即便能赢,估计活下来的也不会太多。”所谓的老大叹了口气。“听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