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走后,高丸像失了主心骨,一屁股瘫在了椅子上。
谢宫宝瞧出端倪,说道:“怎么,你还舍不得了?”
高丸挺直腰杆,唯恐让人看出心事:“你又说屁话,小秃驴那张鸟嘴就知道念经,这些天烦都烦死我了,他走了正好,他……他走了正好。”话到最后,贼眼溜溜的瞄了瞄谢宫宝,见他嘴挂讥笑,不由气馁,眼看掩饰不住了,大拍桌子,朝屋外喊:“骚娘们死哪里去了,给老子上茶!”
过了一会儿,两名女子端着茶盘子推门进来。
二女掩嘴遮羞,放下茶杯又即掩门躲了出去。
高丸引手叫坐:“谢掌观,你别站着啊,坐下喝茶。”
谢宫宝见他翘起二郎腿,端杯要喝,他轻嘿一声,道:“你这人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到哪儿都是这副德行,喝茶讲究的是雅兴,你袒胸露背岂不大煞风景,麻烦你把衣服系好。”
高丸也不发恼,满腹心事的叹了口气。
他放下茶杯,系好衣带,发了会儿呆。
而后拿起桌上经书,一边翻一边喝茶。
看见高丸茶水入口,谢宫宝忽然想到安魂茶,急喊:“不要喝!这茶里下了药!”
“哦,那就不喝了。”高丸极其反常,竟不作惊讶之象,他只把喝进嘴里的茶水吐出,然后继续意乱神迷的翻阅经书。他越翻越烦躁,脸色青红交错,似乎做着某种决策?忽然,他拍桌耸起,像做好了决定似的急急忙忙冲出屋去。
“这老鬼?”谢宫宝大奇,随步就后跟了上去。
……
……
两人翻墙跳出,却跟云水瑶、庞七撞了个正着。
也不知道云水瑶二人趴在院墙多久了?看见谢宫宝和高丸一前一后奔出屋来要走,云水瑶和庞七把剑一挺,将其拦了下来。谢宫宝和高丸均是一愣,面对两把寒气逼人的剑锋,两人各退了两步,都不愿与之纠缠。
高丸哎了一声,驾起翻手云腾飞而去。
谢宫宝则望向客栈,纵上二楼,推开窗户往里瞧望,看见小光五花大绑的躺在地上,他忙喊:“小光。”小光听喊,呜呜大喜,把身子一滚,滚到窗边。谢宫宝伸手入窗,抄起小光,最后脚下一疾,追赶高丸去了。
跑到村外,回头发现云水瑶和庞七跟在后面。
他把步子提至极限,冲上山岗,拐入了山道。
再往后看时,云水瑶和庞七已不在他视线之内。
如此奔过一段,遥见前面树影之下坐着两人,定睛细看,却是高丸和一心和尚。他走上前,看见高丸盘坐如石,执佛手在胸,倒是令他大吃一惊。心想,这等魔头,竟然也有礼佛之时?他侧立在旁,也不打扰。
倒是一心看见他来,点了点头道:“谢掌观也来了。”
谢宫宝揖了一礼:“看来你们有话要说,不用管我。”
他也盘坐在地,捂着小光的嘴,不令他发出声音。
只听高丸问:“一心师傅,佛法真能度人吗?”
一心微微笑道:“你不是已在渡船之上了吗。”
高丸面相极具痛苦:“可我还是不明白,请一心师傅教我,我该如何定心?”
一心手指她的心口:“你此时的心就是定心,我予你念几段经文,助你见心见性。”说完,叽里咕噜的念了起来。一心年岁不大,语调颇快,念起经来好如苍蝇逐臭,就连一旁的谢宫宝都难以入耳,偏偏高丸闭目倾听,入迷之极,实是令人匪夷所思。
待到一心念完,高丸深吸一口气。
他放佛大彻大悟一样,俯伏跪倒:
“我明白了,谢一心师傅赐教。”
一心和尚仓皇站起,伸手去搀扶:
“高施主,你是前辈,怎可跪我。”
高丸道:“跪得跪得,我老鬼一生作恶,到最后真应了佛家之言恶有恶报,这几日若非你悉心教诲,我怕是到死也不会明白这些道理。一心师傅,我老鬼年岁大是大了些,可我这辈子就服你了,请你帮我剃度受戒,我愿跟你做个徒弟。”
一心眉头微蹙:“高施主,这如何使得。”
与此同时,谢宫宝也无比震惊:“什么!”
他怎么也想不到,高丸这么一个盖世**,居然动了出家的念头,这就好比妓院里的老姑娘出家为尼一个道理,实在让人有嘀笑皆非之感。出家便出家,偏要一心帮他受戒,百年老怪拜年轻和尚做师傅,从古到今还没有先例,这可真是千古一奇了。
谢宫宝回了回神,朝一心笑道:“一心师傅,恭喜了。”
一心苦笑道:“高施主是前辈,小僧怎做得他的师傅。”
谢宫宝把脸一正,说道:“一心师傅此言差矣,佛家讲究一个缘字,老鬼性命危时,你救他一命,是谓缘眼下他闻法悟道,拜你为师,也是缘现在我也下跪求你,更是一缘。”说着,也不犹豫,跪了下来。
一心欺身上前搀住谢宫宝,不令他跪下去:
“谢掌观,小僧不解,你为何下跪求我?”
谢宫宝脸上一苦,慷慨悲愤说道:“我阮师伯被奸贼杀害,唯一的目击证人就是老鬼,所以他不能死,他得帮我阮师伯讨回公道。一心师傅,老鬼受心魔摧害,只有佛法可以点化,你若不肯收他,或许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如果他死了,将来谁去跟凶手对质?”
一心恍然:“原来你是为了阮掌观求我。”
他勾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高丸,说道:“好吧,你我既有此三缘,小僧便允了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