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听雨轩,谢宫宝一整天都坐在屋顶,时而凝思深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时而又端目望南,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诛姬和帝女贞叫他,他也只是随口应应,整个人失魂落魄,没有半点精神。——直到夕阳缓下,想起昨天赴宴也是这般霞色醉人,他忽然站起,极目望南,来了精神。
他想,不管族长变成什么样,终究是自己最亲的亲人。
在没有跟族长面谈之前,谢宫宝觉着不应该听风是雨。
最起码也要跟族长再见一面,好好听听她的解释。
想通此节,跳下屋顶,先灌了两碗饭,等到天色撒黑,别了诛姬和帝女贞,自己一个人又匆步出门,投往南城来到乔府,然后跳进院墙,窜至右厢房。——右厢房依旧没有府兵,阁楼灯光颇亮,偶有侍女进出。
谢宫宝寻一暗处跳上阁楼,翻窗进了二楼。
然而他所进房间焚香、点烛,竟是个祠堂。
祠堂里面摆满灵牌,仔细一瞅,当场怔住。
原来这里供奉的灵位牌子全都没有名字。
但是这间祠堂却跟烝鲜族当年的宗庙祠堂极其相似,从灵牌、桌椅、香炉,乃至蒲团几乎都一模一样。谢宫宝断定这些没有名字的灵牌对应的就是他烝鲜族的历代族长和仙师,从祠堂的布置可以看出聂小乔的心思,也足以证明聂小乔没有忘本,没有忘记他。
他小时候在宗庙祠堂寄予过太多记忆。
此时恍如故地重游,实在是亲切之极。
正缅怀之际,有两名侍女推门进来。
谢宫宝不及多想,跳上房梁,躲了起来。
只见那俩侍女提着竹篮子,且嘴上有词:
“夫人从王宫回来了,快些把香烛换了。”
“你去换吧,我把桌子椅子擦拭一遍。”
“动作快些,还要给夫人盛水洗澡呢。”
那俩侍女动作颇快,敷衍了两下就走了。等她们俩弄好离开,谢宫宝从房梁上跳下,听见楼下有人喊“夫人”二字,他急忙推开窗户往下瞧,果然看见聂小乔踏进屋门。他神经一紧,心里噗通噗通跳个不停,而后趴在门口听着。
听见有脚步声上楼,他又不由得一阵狂喜。
感觉脚声踏至门口,谢宫宝赶紧闪去旁边。
只听咯吱一声门开了,进来的正是聂小乔。
谢宫宝抑制不住激动,轻喊:“族长。”
聂小乔身子抖了一下,没有回头,而后从容的关上门,一边上香一边说道:“什么族长不族长,我是乔夫人,我说过不想见你,你胆敢不请自来,夜里乱闯!念你初犯,我不跟你计较,回听雨轩好好的做你的白龙使,不想死的,以后就别来烦我了。”
谢宫宝见她还是不肯承认,壮着胆子上前直面于她:
“你的样子跟以前一样,宫宝不会认错的。”
聂小乔紧闭双目不看他,淡道:“人有相似,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好,你说人有相似,我不驳你。”谢宫宝环指祠堂,苦着声道:“那这祠堂你怎么解释?除了供奉的灵牌没有名字之外,其他都跟我们族里的宗庙祠堂一模一样。族长,这些年你究竟遭遇了什么事,为什么不认宫宝?仙儿姐还活着你知不知道,她还活着,难道你连她也不认了吗?”
聂小乔把头一扭,不知道是悲了还是泣了?
她走到窗边,拿背对着谢宫宝,半晌方道:
“你想见我也见着了,该走了吧。”
“宫宝不走。”谢宫宝情形激动,小时候的那份倔犟又浮现出来:“我听到一些留言碎语是说……是说……,总之我不信,宫宝相信你一定有难言之隐,否则我们的宗族祠堂也就不会出现在异域他乡了。族长,你跟宫宝说说,你为什么不逃?你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只要你说了,宫宝一定可以帮你。”
聂小乔没有接话,而是凄凄转身走到门边。
而后停步门口,轻叹一声,带门而出了。
“族长!”谢宫宝打开门跟了出去。
这时,瘦龙肥虎从走廊口边抢上前,将他拦下。谢宫宝苦挣不脱,又不敢使蛮,看着聂小乔下楼走远,他急道:“你们俩拦我做什么!族规有令,凡习得《镜月回光术》的就是仙师,什么时候仙师见族长,还设了你们这层关卡!”
瘦龙肥虎面面相觑,苦声苦气的尴尬一笑。
肥虎眼珠一转,跟谢宫宝说道:“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我颜羽一族仙根早断,哪还有人习得《镜月回光术》,你这大话要是让别人听见,岂不惹来杀身之祸。”
说到这儿,鬼鬼祟祟的左右看了一下,压低声音又道:“白龙使,我劝你冷静的好好想想,有时候你要找一个人,这人躲着不见你,或许正是担心给你带来祸端;又或者她有什么人要保护,被人要挟,不想你卷入其中呢。呵呵,夫人令我们不能跟你多说话,我呢也只敢说到这儿了,剩下的你回去后自己慢慢斟酌。”
谢宫宝不傻,一听便知这话有点拨之意。
他想了想,问:“你是说曲池要挟族长?”
肥虎吻指禁声:“嘘,我可什么都没说,你啊还是打道回府吧,什么时候把事琢磨透了,把事办好了,我保证你想见什么人都可以。”他说话遮遮掩掩,一字一句都带着话音,但又怕人听不懂,故而又说的通透。
谢宫宝勾头冥思,说道:“我明白了。”
肥虎满意一笑,把手指向窗外黑处:“回吧,你怎么来的就怎么走,别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