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方的喧闹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就连背靠桂树闭目闲暇的卿黎也被吸引了目光。
端木槿一阵天旋地转,幕离在巨大的冲击之下跌落,一张苍白的脸展露在世人面前。
灵动清秀的面上未施脂粉,看起来憔悴病弱,双眼更是红肿不堪,泪痕犹在,容色枯黄,又因着纤瘦而倍感瘦骨嶙峋,哪有一点美态。
方才被她弱柳扶风般姣好身形“欺骗”了的众人,顿时一阵唏嘘,失望地摇了摇头。
“呀!姐姐,你没事吧?你怎么样?”女孩一看端木槿的脸色,先是一愣,而后便紧张了起来,连忙蹲下身要去扶她。
端木槿只觉得翘臀一阵生疼,转而瞥见周遭之人似笑非笑的讥诮神情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幕离已经掉下,顿时勃然大怒,用尽了力气把女孩一把推出去!
她慌乱地拿起幕离重新戴上,这才撑着身子站起来。
这几日劳心伤神,以泪洗面,她当然知道自己看起来有多么不堪,来游园散心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可她又实在没有心思梳洗打扮,只好用幕离掩面,结果,却被这个贱丫头扰了乱!
“混账!你是什么身份,居然叫我姐姐,给我提鞋都不配!”端木槿觉得自己的骄傲被践踏他人脚下,霎时怒极,直狠狠瞪着已经仰倒在地上满脸痛楚的女孩。
卿黎眉心一蹙,再见那趾高气昂的女子时,已是无奈摇了摇头。
从前只知端木槿骄矜,许会随着年纪增长而收敛,却不想愈演愈烈……
先前一直在后面追赶的少年此时已经奔了过来,慌乱地去将女孩扶起。紧张问道:“弯弯,怎么了?哪里摔痛了?”
俊秀清朗的少年满目疼惜,怀中紧紧抱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女孩。一遍一遍安抚。
这样的画面太美,却恰恰刺痛了端木槿的双眼。
凭什么。连这样一个莽撞的死丫头都有人关怀,而她,就不能与爱人厮守?
端木槿死咬银牙,嘴角倏地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冷声笑道:“她能怎样?摔一下又能怎的?这贱丫头冲撞了我,我还没有算账呢!”
她注意到两人身上都是穿着寻常百姓的衣饰,可见正是庶民,与她这种天生贵族相比。实在不堪如蝼蚁。
一股与生俱来的高傲油然而生,端木槿不自觉扬起了头,斜睇着少年微怔的脸,道:“你就是这丫头的情哥哥吧,既如此,就好好教教她,眼睛长来可不是废的!不然,本小姐不介意帮她把这双眼给去了!”
在场大多数人都是庶族平民,端木槿傲慢的口吻听在每个人耳里都极为不快,可是也没有几个人愿意站出来为这两个孩子出头。
这位可是丞相府的小姐。谁吃饱了撑的要去和丞相府作对啊?
于是纷纷选择哑口无言。
端木槿身后的婆子丫鬟已经赶到了她的身边,自然而然听到了她说的话,顿时不约而同皱眉。但再一看那两个孩子的寻常打扮,也便松了口气。
还好只是庶民,不会有太多隐患。
不过姑娘此般倨傲,难免是给人留下坏印象了,不明事理的,指不定还要说丞相家教无能,教出这么个刁蛮千金呢!
丫鬟们一阵无奈,谁让这位小祖宗实在是憋屈地慌了呢!
摔倒的女孩听着端木槿的话,全身一僵。连哭声都停了,她怔愣地抬起头看向端木槿。水汪汪的眼睛如小鹿一般清澈又惹人怜惜,众人不觉便对端木槿生出反感。
“哥。哥哥……”女孩抓着少年的衣领,怯生生望着他,而在那少年眼里,却并没有任何慌乱,有的,只是一种近乎淡漠的冷意。
这样的镇静却是让卿黎神色一亮,那种全身上下隐隐透露出的高贵显赫稳重大度之气,可不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庶族,只怕这个少年的身份不简单……
“乖,不哭……”少年又抚了抚她的发髻柔声说道,将她带起来拍掉身上的尘土,俊颜上只是温柔笑意。
收拾好后,少年转过身来看向端木槿,稚嫩的脸上竟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而那双眼中的神情更是冷淡地让端木槿都不禁要打个寒战。
“端木小姐,弯弯冲撞阁下实属抱歉,不过端木小姐恶言相向可就太过无礼了!”他方才也是听到周遭人群细碎的窃窃谈论,知晓这位粉衫女子正是丞相府的小姐,原来是个这么没有涵养的粗鄙女子。
少年嘴角一弯,对着端木槿微微颔首,“在下齐修,是弯弯的兄长,并不是什么情哥哥……”他嘴角讥诮的弧度最后留给了端木槿,拉着齐弯弯直接离开了人群。
明明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可齐修的老成还是让众人微怔,再一想方才端木槿想都不想直接断言这两兄妹是情哥哥情妹妹,那怔愣的神情立刻变成了玩味。
想来这位端木小姐,应该是久处深闺耐不得寂寞了,连见着一对小儿,都会往哪个方向想去。
淡淡的喷笑声在人群中响起,卿黎也是不由好笑,目光投向那个少年,柳眉玩味挑起。
齐修,她倒是有听过这个名字。
齐阁老的嫡长曾孙儿,相传年纪不大,才情却是远胜当年的齐阁老,深得长辈喜爱,可谓是这一代的黄金人物了……
那齐阁老正是先帝在世时的丞相,早已致仕多年,先帝感念其劳苦功高,特御封阁老,与御赐公爵相差无几,不过是不能承嗣下去。
齐阁老虽然不在朝为官,可他广建学堂,不论平民贵胄,皆施以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