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三在外头依然在高声大骂,内容不堪入耳,什么小小的乡下村妇,如今攀了高枝,就得意忘形,也不瞧瞧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不过是仗着身下两片肉讨得爷们欢心,给了几分颜面,就敢开起染坊怠慢长辈云云……
豆绿气忿不已,“小姐,不能再任三姑太太这样骂下去了。小姐好歹也是督抚夫人,岂能任由这可恶妇人随意侮骂。”
徐璐想了想,说:“那个,三姑老爷人呢?”
豆绿愣了下,摇头说:“奴婢一直在蘅芜院,还真的不清楚。”
“你叫上几个婆子,把三姑太太的嘴堵了。再让人赶紧去请爷回来。”
“是。”豆绿领着两个丫头赶紧出去了。
徐璐回到屋子里,不久后,凌三的侮骂声不见了,显然豆绿已领着人把她的嘴给堵了。甘兰厅是五间正层连成一排,布局成两明两暗的卧舍,正中进去,是一间不大的厅子,两旁则各一间卧房连着的厢房,外头是四四方方的天井,种了几株常青树,以梧桐树。绿叶遮天,倒也凉爽。
这时候,蒋天宏还不知道他的妻子干的好事,还坐在厅子里哀声叹气。
昨晚那个蠢笨如牛的妻子,把新侄媳妇给得罪了,凌峰从来都是护短的,当下就不再给自己求和的机会,只一味的渴酒吃菜,有关他进京叙职的事儿,只字不提。
蒋天宏便知道,想从凌峰这儿找门路,又没戏了,不禁恨透了那个总拖他后腿的妻子。
他回来后倒没有收拾凌三,而是考虑着凌峰的话,心里一阵惊骇,自己妻子再不对,到底也是凌家人,听凌峰的意思,还希望他把她往死里管教,最好是不再让她出来兴风作浪……这,这行吗?
他对这个妻子早已没了半点感情,之所以还敬着她,就是瞧中妻子背后的凌家,如果真如凌峰所言,把妻子给往死里收拾了,难保凌家人不找他拼命。可是,昨晚凌峰的话却让他的心如猫抓般难受。
“男儿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三姑母虽出自凌家,但早已是蒋家人,她的所作所为,又与我凌家何干?一个连自己的妻子都管不好的人,如何能够当好父母官?”
昨晚,凌峰非常不客气地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把酒杯一搁,惊骇不已的蒋天宏便吃吃地道:“这个,峰儿,你三姑母再有不是,好歹也是你姑母……”蒋天宠试探地开口,他实在笃不定凌峰的真正意思,生怕自己会错了意。
凌峰冷然道:“于公,我是堂堂督抚,我的夫人让一个下属官员女眷这般侮骂,这可是犯了大不敬的罪。于私,三姑母是我长辈,就算做了出格的事,也由不着凌家人来管教。三姑母已是蒋家妇,一言一行都代表着蒋家,三姑母若有不是,三姑爷按着规矩管教便是,我们也不会说半个字。三姑母这些年来,性子越发往左了去,可姑父却毫无表态,真令人失望。”
蒋天宏拿酒杯的手一阵哆嗦,凌峰的意思是要他处置凌三,他倒是想这么干,可又怕凌家人会反弹。凌家如今可是今非昔比了,光凌峰一颗手指头就能永久地把他死死按在惠安县主簿的位置上。如今他在惠安呆了足足六年,上头早也消了气,好不容易有了进京叙职的机会,正想着来找凌峰,看看能否另外给个实缺,这时候,他敢下死手管教凌三么?
正头痛地想着,凌峰来了。
蒋天宏腾地从位置上起身,“峰儿怎么过来了?快快请坐,天气热,峰儿有什么事吩咐下人便是,何苦亲自走这一趟?”虽然对面的凌峰只是长辈,但蒋天宏可不敢有丝毫懈怠之心,这个侄子素来表现出来的强势,蒋天宏还记忆犹新。
凌峰俊脸冷冷地板着,人只站在厅子里,却不落座,沉着脸道:“我若是再不过来的话,我媳妇都要被三姑母骂到上吊的份了。请问三姑父,三姑母与徐氏究竟有多大仇恨?竞要大动干戈到像市井泼妇般在我院门外对徐氏侮骂不休?”
蒋天宏心里一阵哆嗦,望着凌峰冰冷的脸,悔恨无比,也才眨眼功夫,凌氏这个蠢货,又给自己闯祸了。
凌峰又沉着脸道:“三姑父和三姑母远道而来,小侄与徐氏以礼相待,究竟有哪对不住你们的,居然要这般对我?三姑父请吧,并非小侄和徐氏不懂待客之道,慢怠长辈,实是三姑母欺人太甚,小侄也已忍无可忍矣。等送走二位长辈,小侄便亲自写信去京城,向父亲请罪。”也不看蒋天宏的脸色,转身就对身后一众婆子小厮们吩咐着,“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帮着三姑老爷收拾了物什,侍候我姑父起程。”然后就那样回了后院。
凌府的下人一个个嘴上说着客气的话,手上却没慢上半分,纷纷闯进甘兰厅,已开始帮忙打包行礼。
刚才亲眼见到自己母亲被凌府下人捂着嘴拖出去的蒋丽丽,原本是要向凌峰告状的,但强势的凌峰只需轻轻一扫,便怂了,不敢再吭声,还想回来向父亲告状。可凌峰也太过分了,父亲的面也没半分客气,当场就下令赶人,蒋丽丽气得嘴都歪了。
“表哥,您怎能这样?好歹母亲也是表哥的姑母,嫡亲的长辈。表哥就是这样对待长辈?”蒋丽丽上前拉住凌峰,气急败坏地喊道。
凌峰甩开蒋丽丽的手,沉声道:“有句话叫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