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夸着茶果时,徐璐便说:“这是从西洋传进来的,这叫番茄,西洋人用来当水果吃的。这是金柚,是从海上东宁岛上买的,比咱们福建的琯溪蜜柚还要好吃。深秋吃柚子好处可多着呢,若是舅妈爱吃,等会子让酒楼的人多包些回去,尝尝鲜。”
一个正在上瓜果的丫头闻言便笑道:“夫人好眼力,这番茄和金柚全都是番外之物,咱们东家可是花费了巨力才从海外运回来的。味道可美味了,尤其是这金柚,是从东宁岛上买来的,那儿的柚子才多呀,又大又甜,味道确实美味。据我们东家说,今年东宁那边大降水,这金柚产量并不多,所以市面上还难见踪影。这金柚就只有咱们东家的商船才能带得回来,除了督抚大人外,一般人可是万万吃不到的。今儿诸位夫人倒是沾了凌夫人的光,夫人们有口福了。”
丫环不大不小地拍了徐璐一通马屁,但听在王氏几个妯娌眼里,却是百般不是滋味。
王氏望着徐璐,笑着道:“璐姐儿如今可出息了,外甥女婿想必不是普通人吧?”
徐璐道:“不过是沾了别人的光罢了,论出息,哪比得上玲表姐夫和珑表姐夫的本事。”她笑望着玲表姐,说:“玲表姐夫那才是人中龙凤。刚才我听珑表妹说,玲表姐夫已有了功名,即将去惠安赴任?可是真的?”
玲表姐笑道:“不过是区区芝麻官罢了,到底还是沾了长辈的光,并非自个的成就,也算不得什么的。”
以三十岁不到的年纪,就能任一方县令,也算是很了不起了。有些人穷尽一生,连个功名都考不上,玲表姐对于自家男人的成就,还是颇为得意的。
她想,就算徐璐的男人是个武将,也就四五品的官儿罢,武将多粗俗,出身大多不高,比起她男人雄厚的背景,又算不得什么了。
更何况,陈家在朝中还有不少人呢,有这些人帮辅,自己丈夫的前程那肯定是差不到哪儿去的。
这么一想,玲表姐又释然了。
玲表姐心头舒坦了,珑表姐却不怎么舒服了,她的夫家虽是大名鼎鼎的皇商,在官场上也是能量匪浅,在朝中也是大有靠山的。可自己的夫君只是吴家旁支偏系,如今靠着娘家和姻亲陈家,在吴家还算说得上话,但再过数年,吴家若又出了出息男儿,自己丈夫可就靠边站了。本朝规定,商人子弟不得入仕,比起陈家姐夫未来的成就,自己丈夫以后也就只能做个有钱的商人罢了。说不定,比徐璐的男人还要不如呢。
想自己堂堂华家嫡女,居然让一个破落户的表妹给比了下去,珑表姐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于是想也不想就道:“表妹夫怎的还不来?该不会是官儿大的人,瞧不上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亲戚吧?”
二舅妈李氏警告地瞪了她一眼,让她不要胡乱说话,虽然她对徐璐也是不大看得顺眼,但身在商场,少种刺多栽花才是处世之道。尤其这徐璐似乎嫁得还不算差,就更不能得罪了。有时候,姻亲的力量,是非常难得的,且最牢靠的。虽说武将地位不若文官,但好歹也是官,手握兵权,必要时,对华家还是很有帮助的。
到底是多吃了几十年的饭,李氏便说:“外甥女婿差事在身,今儿又非沐休的日子,哪能说来就来的?你以为是三姑爷那闲散的性子呀?”
三舅妈胡氏讶异地看了李氏一眼,也跟着道:“二嫂说得极是。有璐姐儿在这儿陪着咱们,已算难得了。哦,对了璐姐儿,你在这儿陪着咱们,会不会不太方便?”
徐璐微笑道:“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姑舅远在京城,倒是不大管我的。”
原来外甥女婿老家还在京城。三舅妈妈胡氏微微失神,“那敢情好,这没有长辈在身边,你们小两口倒也轻松写意些。”
徐璐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几位舅母两位表姐是什么心思,她再清楚不过了,实在不愿与她们多说话,于是起身,借口出恭,尿遁去矣。
徐璐在茅房里呆了好一会儿,这才出来,又碰上在这儿服侍的望月楼的丫头,端着空空的果盘和两个空碗,“凌夫人,您出来后,那些人还特地向奴婢打听凌大人的身份。是什么官儿,家中做何营生,甚至有几间屋子的话都问出来了。”似乎是很好笑的笑话似的,这丫头捂着唇笑着说:“不过奴婢没有告诉她们。”
徐璐淡淡一笑,“你做得很好。”然后赏了她一些碎银子。
丫头接过,道了谢,说:“掌柜的特地交待过奴婢们,不得透露夫人的身份,奴婢可不敢违背的。不过也就是夫人您脾气好,若换作是奴婢,才受不了这样的亲戚呢。”刚开始这丫头也与周掌柜差不多的想法,误认为这凌夫人攀了高枝,不愿提携亲戚,或是不愿让亲戚沾她的光,这才特地交代她们不许透露她的身份。但在见识这些亲戚的嘴脸后,总算明白过来。
有这样的亲戚,任谁沾了都只能遍地鸡毛了。
徐璐微微一笑,虽然对华家人有满肚子的不满,在人前,也是不好多说的,“我在这儿呆得也够久了,也该上去了。”
走了没两步,望月楼的掌柜周四娘已急匆匆地奔进来,“凌夫人,总兵府的林夫人不知从哪听来的消息,得知您在这儿,就赶着过来了,说要见您。不过被奴婢给拦住了。”
徐璐微微蹙眉,“林夫人?”很快,一身紫金二色掐荷叶领绣宝相花长褙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