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聿键望着这一幕,突然脑中茫然,这些文臣还是一贯的牙尖嘴利,他也深受其扰。自从逃出福州,朱聿键的心中,就描绘着美好的前景。文武相得,在自己的统帅下,北伐中原。然后今天还是先来了一出熟悉的争吵,将他从梦境拉回到现实。
再到后来侯玄演的亲卫拔刀杀人,确实出乎了朱聿键的预料,自古以来朝堂争斗,都是勾心斗角。各种阴损招数,藏在唇枪舌战中,伤人害人污人。
侯玄演首开先例,改变了大明朝堂争斗的百年格局,没有哪一个君王会喜欢这样的创举。但是他又不能真的处置侯玄演,外面震天的呼声,表面上是请罪,实则是武力的宣示。
朱聿键双眼紧盯着侯玄演,后者抬起头,直视皇帝审视的目光。
侯玄演的心中坦荡,没有丝毫的躲闪,在他心中伐清是第一位的,而不是扶明。所有的事情到要括他自己的生命。而这些一心扑在内斗上,技能点全部点了嘴炮选项的迂腐文官,就是伐清的大绊脚石。
朱聿键长叹一声,说道:“苏观生藐视朕的太子,口出不敬之言,今又辱骂重臣。这位姓胡的壮士,心生不忿误杀了他,虽然有罪,但是法不外乎人情,扣除三年俸禄,从轻发落吧。”
侯玄演这才起身,恭恭敬敬地行礼告退,满殿的文臣鸦雀无声。
从福州逃来的小内侍,在王祥年的指挥下,处理了不忍直视的苏观生的尸首。
黄道周死了,苏观生也死了,留在殿内的文官,以路振飞为首。朱聿键轻轻挥手,示意他们全都退出去,然后让王祥年留下了路振飞。
路振飞神色复杂,他对侯玄演的第一印象不错,这个年轻后辈知书达理,本就是松江府的士林书生,自己和他的父亲侯峒曾又是故交。他全家都是殉国而死,与满清势同水火,不共戴天。毕竟血洗嘉定的清兵,除了李成栋,还有太仓清兵。越到后来,路振飞越发现自己完全看不透这个后辈了。
满怀心事的路振飞来到行宫内院,朱聿键正在饮茶,见到路振飞之后,放下茶杯说道:“来人,给路爱卿赐座。”
路振飞行礼之后,起身答谢,坐到椅子上。
朱聿键凝神静气,他并没有因为今天的事方寸大乱。这么多年的坎坷经历,摧残着他的身体的同时,也磨砺了他的意志。他沉吟片刻,说道:“今日之事,爱卿怎么看?”
路振飞思索一阵后,说道:“苏观生虽是臣的好友,但是确实做得太过了,侯玄演手握重兵,屡战屡胜深挫建奴骄狂之心,实在是我们抵抗清兵,图谋北伐的干将。不过侯玄演纵容手下,殿前杀人,还耀武扬威,更是让人寒心。依臣看,陛下处置得体,眼下只能如此。”
朱聿键略感失望,路振飞所言看似公允,其实一点内容都没有。这些大臣能做到这个位置,都是一批批的官道熬上来的,深谙为官之道。他们轻易不肯表露态度,朱聿键虽然当皇帝的时尚短,但是已经深深地见识到了这些人的厉害。他更进一步,直接问道:“爱卿以为侯玄演此人,志向如何?”
路振飞敏锐地觉察到皇帝语气中的不满,他只好收起圆滑,认真地答道:“侯玄演每临清兵压境,从不怯战,而且每战必在阵前,足以见其报国之心。福州龙潭虎穴,侯玄演只身赴险,只为陛下一纸相召,足见其忠君之心。”朱聿键听到这里,想起在行宫内的悲壮场面,不禁点头。
路振飞继续说道:“可惜他年纪尚浅,阅历不足,难免有些骄纵。先杀何腾蛟,再杀黄道周,都说明了此子心智不成熟。陛下若要北伐,不可不用此人,但是如何使用,还是要从长计议。”
朱聿键满意地点了点头,路振飞没有和那些文官一样,一提侯玄演就开始口诛笔伐,这也是他找来路振飞商议的原因。
路政飞看得出皇帝眉间紧锁,知道他还有疑虑,略一思忖,随即说道:“陛下不必担心,处州府毕竟是个小城,侯玄演手底下那些兵卒一呼百应,看似威风八面。等咱们到了金陵,那里是旧时皇都,百姓深受教化,士绅心向大明,必定万众一心拥护陛下。”
朱聿键频频点头,又留下路振飞,用过了午膳。君臣相谈甚欢,讨论的无非是到了金陵,该如何重振朝纲、招贤纳士的细节。一个大臣的殿前被杀,就这样翻了过去,这对君臣浑然没有注意到,他们已经渐渐地接。世道乱了,承续百年的规则逐渐被打破,这也昭示着一个充斥着铁与血的时代,已然来临。
与此同时,侯玄演也享受着难得的温馨安逸。他已经决定了,到了金陵,自己就要去荆襄前线。荆襄如今就像是一个随时都会喷发火山口,双方陈兵五十万,规模早就超过了建奴崛起的萨尔浒。大战一触即发,只要决战开启,就是一战而定强弱。所以陪驾北上金陵的这段时间,他打算好好陪陪黄樱儿。
离开行宫之后,侯玄演亲自安排下去,从自己的府库里拿钱,赏赐给胡八万。他被扣了三年俸禄,侯玄演就给他三十年的,然后回到了自己刚刚贪墨的宅院。
推门而入,刚刚破瓜的黄樱儿早就准备好了一桌的精致小菜,乖巧地等候着自己。
黄樱儿毕竟是习武之人,再加上已经到了碧玉年华,不是不堪罚挞的弱女子。
见到侯玄演进来,黄樱儿巧笑嫣嫣,一副幸福的小妻子模样。侯玄演放下心来,自己本来要给人家包扎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