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尔斯特后来这样形容与加里安的第一次见面。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加里安先生,单薄的嘴唇在他消瘦的脸庞上勾勒出一个神秘的弧度,那双能够洞穿人心的双眼注视着我,仿佛看穿了我所有想法。他就坐在那儿,不言不语,只是微笑。那笑容似有魔力一般,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虽然事后加里安感觉最后一句像是在形容g胖,并且希望博尔斯特记者能够删掉这段话,但是对方坚持的认为这是他对加里安最精准的定义。对方一再坚持,加里安也只好同意了博尔斯特的要求。
左拉将博尔斯特放了进来,并且将散落在沙上的稿纸收拾一下,摆放到书桌上。
博尔斯特打量着房间的四周围,餐盘里看像是昨晚吃剩的土豆和面包还没有撤走,揉皱的纸团扔了一地。
窗台挂着还没晾干的衣服,水顺着衣襟,滴在了栽种的蔷薇花上。
这怕是博尔斯特采访过住的最贫困潦倒的名人了。
他起身给对方倒了一杯咖啡,摆放在博尔斯特记者面前。记者接过咖啡道了一声谢,
加里安真诚的问道,“您想采访什么?”
博尔斯特将自己手中的笔记本摊开,直截了当的对面前的男人说道,“那么加里安阁下,您对于这次巴黎一众文人将矛头指向你,有什么要表的看法吗?”
“野狗才要成群结队的觅食,虎狼都是单独行动的,戈蒂耶先生的急于求辩自己的高贵感反而让人感觉他的心虚。”
博尔斯特感觉到加里安身上咄咄逼人的锋芒,似乎意识到这位年轻人对于巴黎一众保守派文人的批判,早就做好了准备。
“那么对于他举例的郁金香和白菜的争论,您有什么看法?”
“虽然戈蒂耶先生的言振振有词,但是从一开始他就搞错了一件事。”
加里安端着咖啡咂了一口,继续毒舌,“他以为自己的作品是高贵的郁金香,认为我的是功利主义者的大白菜。实际上在别人眼中,他的作品更像是给大白菜施肥的粪土。至少我的作品能够为人民带来深刻的思考,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只是待宰的痛苦羔羊。而戈蒂耶先生的作品既不能引深刻的思考,又不能给广大的民众带来愉悦。”
“哦对了,戈蒂耶先生的原文中提到了一句话,他说自己是一个非常诚实的人,甚至愿意为艺术献出生命。换句话说一个真正的艺术家敢于接受任何的挑战,不知道戈蒂耶先生是像一个伟大的殉道者一样接受我的挑战,还是像一个懦夫一样将我这段话置若罔闻或者直接拒绝?”
博尔斯特好奇的问道,“……是什么挑战?”
加里安神秘的眨了眨眼睛,微笑着说道,“那得看看戈蒂耶先生愿不愿意接受挑战。如果对方愿意接受,我希望博尔斯特先生能成为这场挑战的见证者。”
“应该……没问题。”
博尔斯特总算领教到这位毒舌的文人说法方式,一字一句都像是要撕碎对手的遮羞布。他匆忙的记录下加里安的话,然后抛出了他自己最尖锐的问题。
“还有一件事,梯也尔阁下说你只是一个不学无术之徒,所以一切都是幕后有人操作的‘阴谋论’,您又有什么看法?”
提到这个话题时,博尔斯特现加里安慢慢收敛了笑容,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梯也尔先生在家著书立作,已经多少年没有接触过巴黎了?莫非他以为自己还活在2o年前的七月王朝,那个贵族才能享受最好教育的时代?平民只能接受最基本的教育?梯也尔先生的字里行间透露着他那高高在上的愚昧和无知。正如狄更斯所说的,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还活在过去的保守旧贵族幻想着昔日的荣光,却不愿意面对一个平民崛起的事实。人权宣言的核心是平等,公正和自由!一个开历史倒车的旧时代剥削主公然指责一个进步的灵魂,我希望梯也尔先生能清醒的认识一个问题:您的国王菲利普,逃啦!您的七月王朝,亡啦!”
博尔斯特听得心惊肉跳,幸好梯也尔没有在此,否则对方一定会拎起酒瓶子冲上来。因为这是他最难以接受的一个事实,奥尔良王朝荣光已消逝。
而坐在身边的左拉却仿佛对加里安的激进言论熟视无睹。
加里安看着博尔斯特蹙眉的模样,多嘴的问道,“对了,博尔斯特先生,请问我说的话你都会如实报道吗?”
“诶?”
博尔斯特愣了一下,问道,“加里安阁下,你希望我如实报道?难道不希望这篇文章委婉一些吗?”
“为什么不?”
“因为绝大多数的采访者都希望报道能够委婉一些,但是你这篇文章,我都希望能修改的再委婉一些。而且你的这一份报道……说实话表出去之后,我都有点担心您的人生安全。”
作为一个新闻从业者,博尔斯特都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巴黎大喷子扑面而来的锋芒。恐怕到时候报道一出来,会有许多保守派的文人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吧。
他反过来劝加里安,“您这是要跟保守派文人面对面的较量吗?”
“难道不是吗?”
“恕我直言,您没有必要得罪保守派的文人。”
“旧事物依旧不符合时代的展了,与其让他在此阻挠新事物的出现,还不如连根拔起,一个不留。”
加里安站起身,他走到书桌面前,拿起了一篇文章,递给面前的博尔斯特。
“原本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