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们开始津津乐道的回忆这场巴黎的文艺大辩论时,才恍然并不是由加里安率先起,而是由被加里安羞辱之后的戈蒂耶率先展开了反击。
原本只是两个观点不合作家之间的矛盾冲突,最终却演化成一场大混战。
离开了玛蒂尔德公主的公馆之后,戈蒂耶越想越愤怒,作为唯美主义流派的先驱,居然被一个“文坛暴户”怼的还不了口,越想越生气的戈蒂耶在回到了家之后,原本在公馆里被堵的无话可说的他突然想到了反驳论调。于是拿出了稿纸,开始在上面的空白处疾笔如飞,没有半点停涩。
在没有网络的年头,作家之间的争辩要么在报纸上互喷,要么就约时间面对面的,以西部牛仔的方式对决——“俄罗斯诗歌的太阳”普希金便是死在与法国保皇党丹特士的枪口之下。
“词义向来都是相对而言的。于一个人有效用,对另一个人则未必有益。您是修鞋匠,可我是诗人。对我来说,求实在于两句诗押韵,因而押韵对我大有用处。您修一双旧靴子,完全不需要押韵,根本用不上皮刀。您会由此反驳,说修鞋匠高于诗人,大众可以不要后者。我无意贬低杰出的修鞋业,愿将之与君主立宪派媲美,予以尊敬。但我承认,自己宁肯穿破皮鞋,也不能让自己的诗句不押韵,而甘愿以诗代靴。我几乎深居简出。凭头脑行走比用双脚更灵巧,故很少用鞋。”
“我是一个非常诚实的人,愿意为追求艺术而献出生命。不像那些有德行的‘共和派人士’,为谋求一个职位,得穿靴奔走于政府各个部门之间。为本深知,比起教堂来,有些人更倾向于去磨坊。他们相信面包能饱肚子,比精神食粮实在。对这些人嘛,无话可说。他们不愧为经济学家,在今朝和来世都一样横行在我们生活的尘世……人们都说每天有25个苏就能活下去。然而,竭力不死并不等于生活。简直看不出一座从实用角度筑造的城邦会比拉雪兹神父公墓更为宜居。没有什么美的因素是生命所必不可少的。取消鲜花,世界在物质上并不遭受什么损失,可谁愿不再有鲜花呢?我倒是宁肯放弃马铃薯,而要玫瑰花,相信世上只有功利主义者才会拔除郁金香花坛,换种上白菜。——《与加里安先生辩论》
戈蒂耶试图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抨击加里安,并且试图给他的文字贴上庸俗的标签。以标榜和区分自己的与众不同。
当这篇辩论文章表之后,平静的文坛像是被点燃了火药桶。原本这种私人的争辩并不会引起其他人的兴趣,但是戈蒂耶挑选的对手却是话题争议最多的家伙,号称文坛大喷子的加里安。他已经保持着完胜圣勃夫和梅里美的记录,
梯也尔也终于按耐不住了,借助这场文坛风波,他也加入了进来。不过比起其他人以文论道,他的做法却显得有些登不上台面,被人诟病。
并不是从文章出,而是直接对加里安进行人生攻击,标题也取得非常有煽动性。
《来自卢瓦尔省的骗子和幕后主使》。
梯也尔通过加里安这段时间的经历,振振有词的分析,加里安不过是一个来自乡下的,没有接受过任何正经教育的农民。如果写诗是靠着他的文学天赋,那么对政治局势的深刻分析便不是能以天赋一词可以解释的了。这必须在法国政局和宫廷中有着长年累月的耳濡目染才能写的出如此深刻的分析,然而对方的身份却只是一个乡下的农民!
“这本身就是荒谬可笑的闹剧,幕后黑手有着不为人知的目的,将一个跳梁小丑推上了文坛,并且将巴黎搅动的天翻地覆。而幕后主使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终有一天,不学无术的小丑将会露出狐狸尾巴,而那一刻,将是闹剧结束之时。我将安静的等待着,等待这场可笑的耻辱落幕。”
“这篇报道完全就是污蔑。”
坐在家里爱身边的左拉读完了报纸上刊登的两篇文章,替加里安打抱不平,一拳愤怒的砸在了桌子上。
砰。
插在套筒里的笔也被震动落在地上,向加里安的脚边滚了几圈,停在皮鞋的面前。
“梯也尔算什么东西,一个七月王朝的前任相,他还以为自己活在过去吗?这是人身攻击,是赤裸裸的歧视和诽谤!我觉得我们应该去告他!还有戈蒂耶,居然公然登报羞辱你写的文章,还说只有庸人和暴徒才会对《1984》追捧至极。”
“淡定,我的朋友。”
加里安捡起脚边的笔,重新摆放在套筒里。他拍了拍左拉的肩膀,拿着储水笔说道,“不过从另外一方面来讲,梯也尔阁下也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机遇,将这场公关危机变成一个难得的宣传机会。”
左拉听着好友嘴里时不时蹦出来的新词,皱眉问道,“公关危机?什么意思?”
“这个我等下再跟你解释,不过现在我打算……”
话还没有说完,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左拉站起身去开门,却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门口。
他带着窄边的帽子,左手还拿着一本黑色的笔记本,右手插在裤兜中,眼神警惕的打量着面前的左拉。
轻轻咳嗽一声,他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好,请问加里安先生在吗?”
“……你是谁?”
左拉警惕的握紧了门把手,准备情况不对随时关上。天知道面前的男人是不是加里安的书友,有没有带着凶器而来逼作者更新。火烧报社事件之后,就连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