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况且只是得了个五品锦衣卫的官,他那个御医只是个名头,并没有品阶,正式的身份就是锦衣卫指挥使,可是新朝初定,所有官员的任命都应该由大学士兼吏部尚书高拱来拟定名单,然后取得皇上批准,这才是正式的程序。
高拱对此似乎并无芥蒂,对况且也处处显示出青目,一副刮目相待的样子,所以才有许多人认定况且就是当朝新贵,腾飞只在几年之间。
况且对此认识的最清楚,别说青云直上,他日后能否保得住小命都难说。
他可以预料到,一旦自己遭殃,周鼎成和萧妮儿也一定性命不保,所以他开始时坚持要一个人来京,可惜周鼎成根本甩不掉,坚持说跟在况且身边就是他的使命。这也罢了,萧妮儿也跟牛皮糖似的缠上来,坚持跟他生死与共。
左羚和石榴并非没有跟他一起赴死的决心,只是她们更加理性些,知道一起跳进火坑并不值得,必须有人抚养孩子成人,这才是更重要的,所以她们都留在南京,可是在心理上的折磨可能比萧妮儿更甚。
况且抱着萧妮儿烤着火炉,倒也惬意,不多时,萧妮儿就有些迷糊得要睡过去。
正在此时,况且身上忽然一僵,他听到了外面周鼎成的脚步声。
周鼎成的轻功练的不错,的确是迈步如猫行,脚步也轻快如猫,但毕竟没到踏雪无痕的境界,况且还是能听到他的脚步声,而且从他急促的脚步声可以感觉出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他又把听觉向外扩展,却仿佛遇到一堵无形的墙,把他的听力阻住,他心中寒意更甚,这种状况说明外面真的来了高人,而且是知道他听觉出众,故意使用手段拦阻了他的听觉。
“怎么了?”萧妮儿一下子精神过来。
“没事,好像是大哥在外面巡查哪。”况且道。
“他是不是酒又喝多了,或者跟你一样闲得慌,整个家都空荡荡的,巡查什么啊。”萧妮儿不以为意,又蜷缩在况且的怀里,想要睡觉。
须臾,周鼎成来到他的窗前,只是打个响指,意示没事,可以安心睡觉。
况且心下了然:周鼎成一定是遇到谁了,而且跟那人说了几句话,至于来人是谁,他心里已经猜到了,一定是跟他始终不即不离的慕容嫣然师徒。
只有遇到她们两个,周鼎成才能放心地说没事,若是遇到别人,他就会发警告了。
自从前几个月况且跟这对师徒闹僵后,再未见到过她们,但却经常能感觉到她们在自己身边出没。
对此,况且假装感觉不到,从不想去跟她们接触联系,对于内地的勤王派和海外的君王组织,他不仅是有了抵触心理,更是想跟他们彻底了断。至于父亲和妹妹在海外,他也想以后再想法接出来,最起码父亲况钟和妹妹况毓还是没有人身危险的。
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想再多也没用,只能等自己有了足够的力量,那时候才能去想父亲和妹妹的事。
但是他有一点却是雷打不动的,那就是他绝对不能跟父亲和妹妹一起落到君王组织的手里,否则就会一起变成别人手上的傀儡。
正是出于这种清醒的认识,他才把北京这条死路当成活路,逼迫自己死中求活,因为他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