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隆的父亲身为沙场老将,身先士卒,感染了煞气回来,一点儿也不奇怪。
不过是初悟气的李惠宁,由此认错,也是很正常的事。因为它们本质上是一样的。都是通过大量死亡,召来死之理降世,沾染上的一分气息罢了。
更不用说,儿子像父亲,其本身便是中华民族的美好心愿。
随着李景隆被感染的更深,他的感应愈发的敏感,他带领李惠宁他们去的地方也愈发的寂静阴森。
路,开始对了。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阵阵微风运来的轻声在他们的耳边低嚎,是食尸鬼的低嚎。看不到,却已经可以听到。
受过训练的精锐,发现敌情不会让他们惊慌,而只会循着声音找过去。
他们彻底离开了阳光的笼罩,步入了黑暗的建筑物里。
那是镇蛮府的粮库。
粮库的铁门是开着的!
阵阵血腥味与呻吟哭泣声,说明这里依然是“粮库”,却已经不再是人的“粮库”。
精锐的士兵很明白那声音意味着什么。特别是年龄最大的一个。
他曾经是海城的民壮,是当年红巾军反元之战时的青壮。
红巾军刚起的时候,元军守城是很坚决的。由于元人不善耕耘,无数土地化作牧场,所以一旦开战,特别是围城战,就免不了缺粮。
当城内粮尽缺食时,将官下令屠杀居民,让军人吃人肉以充饥肠。
他甚至清楚的记得:海城被围,城中粮尽,守将屠居人以食。有莫氏者,诸生林应雒之妻,姑将就烹,莫请于兵曰:‘姑老矣,肉不可食,妾幸膏腴,可以供君大嚼也。’兵从之,姑得释,而莫就死。有李氏者,兵欲食其夫,哭拜曰:‘吾夫五十无子,请君食我。’杀之,以首还其夫,使葬焉。
有梁氏女者,其父诸生学谦,女年十一,请代父死,兵不忍杀。女谓兵曰:‘君以女儿身小,不足以充一饱乎?’将夺兵刀自刭,兵乃杀之。诸生吴师让妻黄氏,亦代夫死,兵哭而杀之。
红巾军退,更有书生无亲可奠,拦元军奠之。直言其父母兄妹皆在其腹,无处奠之,只能拦大军而奠。
难道这里也是?
老兵不想这样,但是城门一战,他也是看到的。
现在,类似的哭泣声、呻吟声,但又怎么会听错。他的脚下却犹如扎根一样,再也不动弹。
带队的老兵不走,其他人自然不会向前。他们人虽少,却也是一个军阵。
这只队伍就卡在了这里。
李景隆等了一会都没有发现前面的人有移动的迹象,怒喝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快走!”
老兵无奈道:“小公爷,前面的画面将是人间地狱,咱们还是退回去,请殿下发大军剿灭。”
老兵是有经验。他知道不要看许多人自称胆大,但是真的见识到了吃人的作坊,他们这帮人还有没有战斗力,只怕不会太过理想。
战争中人的生命本来就毫无保障,将官随意斩杀屠戮下属及平民乃是极为平常之事。有身份地位的人尚且要被杀食,一般的平民百姓,那就更如同牲畜一般任由将官随意宰杀了。
可以想象,一旦他们失去战斗力,其结局只怕是悲凄惨烈与血腥恐怖的。
胆子再大,也是没有用的。
然而李景隆又怎么会听他的劝,只是逼他们前进。
老兵苦笑一声,迈开脚步一步一步往前面走去。
一步,两步,三四步,似乎过去了漫长的时间,他们终于走到了粮库前面。
而李景隆和李惠宁就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
他们没有立即开门,似乎是在适应。
老兵猛吸一口气,有一种古怪而又有点恶心的味道,从里面传了出来,让他身边的战友也皱起了鼻子。
李景隆不耐地催促道,“往前走!”
罗就是这个味道。
老兵认出了味道。
虽然老兵判断没经历过战事的李景隆应该受不了将要看到的场面。但是他是士兵,李景隆是他的主帅。主帅有命,他只能服从。
心里叹了一口气,小心地打库门。心中希望李景隆不要吓的腿软,不要逃都没有力气。
打开库门。里面漆黑一片,外面明亮。从明处看暗处,一时间什么也看不到。
只有库房里面的怪味更浓了,让众人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四个家丁打先锋,安然无恙地进到了库房后,点照了库房的油灯照去,是一个空荡荡的粮库。
不要说人了,就是一粒米都没有!
最前面的老兵全身绷紧的肌肉不禁一送,嘴里喃喃道:“好!好!这样就好。”
没有看到尸体,没有人被吃,不必再亲眼看到人间地狱。这对他绝对是最大的恩赐。
“可恶!粮食呢?为什么没有粮食?大军首重后勤……”
李景隆的大脑很清楚,他知道如果他今天可以端了敌军的粮库,那这场仗,没打,他们就赢了一半。
怎么说也是李文忠的儿子,如果可以立功,他当然愿意。
“小公爷,恐怕粮食已经被他们运走了。这帮蛮夷每次都是奔着粮食来的。”
家丁只是家丁,还没资格知道食尸鬼的事。他们只是在正常分析。
中原王朝一般与周边的战争,都是开启于粮食。特别是北方,胡人牧马南下,就是抢粮食的。
南方比北方稍好,虽然他们的种植技术不如中原,但是其环境决定了,他们还是可以吃饱的。其威胁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