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寿伯病了。
他叫成烟罗给气病了。
妙儿哭着要伺侯他。
宁寿伯怕过了病气给妙儿,并不敢叫她进屋。
妙儿就叫如意请示宁寿伯,说要庙里给宁寿伯祈福。
宁寿伯因心疼妙儿,也就应了。
这日,妙儿大早起就梳妆一番,坐上宁寿伯府的马车去了广禅寺。
她进去先进了香,跪过菩萨之后就到了一间禅房中。
在禅房里,有个穿着青衣的大夫早就侯着了。
妙儿进来,对着大夫笑了笑:“应大夫,麻烦你了。”
应大夫一笑:“没什么,咱们多年的老交情,这一点小事,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妙儿坐下,将手伸出来放到案上,应大夫就开始给她把脉。
过了片刻,应大夫的手指还留在妙儿的腕间。
妙儿这心里一突,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再过一刻钟,应大夫才面色凝重的挪开自己的手指,他对着妙儿叹了口气:“妙儿姑娘,你这胎……怕是不好了,如果让我说,还是,还是尽量早些打了吧。”
“什么?”妙儿一惊,脸色难看起来。
她双手捂住肚子:“我的孩子,孩子怎么了?”
应大夫眼中闪过一丝怜悯,摇了摇头叹息:“你们那个楼子里的妈妈最会用药的,你们姐妹被买进去的时候,多数都灌了药,你们几个长的好的虽说没灌药,可为了让你们身量苗条,体带幽香,她也着实用了不少心息,其中你常用的那丸胎息香里边就含了毒素……这香常年埋在肚脐处,毒早已入了……”
应大夫看了一眼妙儿的小腹部位。
妙儿就明白了,这毒早就已经进了子宫之中。
应大夫看妙儿明白,这才接着道:“那毒极其霸道,因此……你这胎,你这胎怀相就很不好,孩子恐怕是个怪胎,如果真生下来,不只是孩子,你这辈子也完了。”
妙儿脑中就似乎是被重锤打过一般,一时间都懵了。
她的心一阵绞痛,她右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襟,手背上骨节突出,青筋都要暴出来了。
“应大夫,真的没办法了吗?”
妙儿祈求的看着应大夫:“我……我沦落风尘,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如今好容易熬出来了,我想,想有一个自己的骨肉。”
应大夫慢慢的摇头:“早做决断吧。”
妙儿低头,泪水一点点的掉落下来,砸到案上,砸起点点水花。
过了许久,她才再度抬头:“请您帮我开些药吧。”
应大夫答应一声,拿了纸笔写了一个药方递给妙儿。
妙儿接过药方看了一遍,又复苦笑。
应大夫不忍再看她难过的样子,就起身告辞。
临走的时候,应大夫留了一些药丸子给妙儿,让她留着将来养身子用。
等应大夫走后,妙儿才把药方交给如意,让她尽快去抓了药来。
也幸好广禅寺这边不远处就有药房,如意很快就带了药回来。
主仆两个人把药藏好,这才收拾一番回府。
成烟罗这几天一直很忙。
她陆续的把一些值钱的东西变卖,然后带着金银到徐家庄,把东西藏在新买来的宅子里。
这日,她把最后一点东西转移走,回到长安城的时候肚子饿的紧了,就买了点吃食回家。
才回房,青杏就进来告诉了她一件事情。
原来,方夫人今天派人来请成烟罗去方家做客,说是和成烟罗投脾气,让成烟罗只管去。
兰氏那边一看得了这么个机会,抓紧时间打扮成云锦,想叫成烟罗带着成云锦一起去方家。
青杏把事情说完,就笑道:“太太让七姑娘赶紧收拾一番,方家的人在外头等着呢。”
成烟罗起身,她并没有去换衣服梳妆打扮,而是直接死鱼一般躺在床上挺尸:“不去。”
“什么?”青杏几乎尖叫出声:“七,七姑娘,您可得想清楚啊,方夫人那是多少人想巴结都巴不上的,如今她老人家觉得你投脾气,你不抓紧机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成烟罗翻了个身:“不去,你烦不烦,我说了不去就是不去。”
青杏还想说什么,成烟罗直接抓了床上的枕头砸她,吓的青杏抱头就跑。
成烟罗看青杏走了,拽着被子蒙头大睡。
她傻了才去方家呢。
去方家干什么?给成云锦铺路?
就算是成云锦不能成事,可是,她带着成云锦去方家,岂不是给方夫人添麻烦。
成烟罗佩服方相和方夫人的为人,不愿意给两人招惹是非。
所以,她宁可自己把兰氏得罪透了,也不会带着成云锦去方家的。
至于说兰氏会不会生气,气极了要怎么治她,成烟罗已经无所谓了。
把正她两辈子的人生都已经烂透了,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既然这样,又做什么让自己这个烂人搅和的方相一家不得安生呢?
却说青杏从成烟罗这边离开,直接就去了正房。
她见了兰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太太,奴婢没用,劝不动七姑娘。”
“你起来说话。”兰氏拉着一张脸,把茶杯重重的放到桌上。
青杏小心翼翼的起身:“七姑娘说不去方府,奴婢劝了半天,她,她不耐烦了,还要打奴婢……”
“好,好一个成七娘。”
兰氏气极反笑,伸手拍着桌子:“她如今翅膀倒是硬了,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了?还真是眼里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