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云锦也去了黑云县?”景阳帝惊疑不定出声。
关云韶垂着眸子,眼观鼻鼻观心,平静的硬是。
“胡闹!”景阳帝像是被戳中了某个点,肃着脸低喝了两字,这针对对象毫无疑问是他从来没斥责过的赫连岳真。
关云韶慢悠悠说了一句:“云锦性格顽劣。”
景阳帝噎了一下,然后回忆了下他那“闺女”的性子,掩耳盗铃反驳:“云锦只是性格活泼了些。”
关云韶:“……”
说实话,如果他不是那么运气不好考上了探花,必须入翰林,他绝对也跟着去黑云县找宝藏。入翰林不是最折磨人的,最折磨人的,其实是这位皇帝陛下三五不时的召见,还不是偷偷摸摸,是光明正大的宣召,两人都心知肚明彼此间的关系,但又不能相认,真的很尴尬好么!
偏偏景阳帝本人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反而时不时对他嘘寒问暖,像极了一个寻常人家的父亲,甚至让他有种“难怪小妹那么厚脸皮原来都是遗传自亲爹”的错觉。而景阳帝的单独召见,同样也让他的同僚们眼热,早已入了翰林的前辈们暂且不谈,且说同科的状元和榜眼,他们是关云锦口中的酸儒,见他受到景阳帝青睐,总会酸上两句,也怪让人烦恼的。
问题是,景阳帝召他还真不是闲聊,而是先前提出的修路一事,朝堂如今已一致认同修路可行,于国于民皆是益事。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景阳帝有了钱,哪怕挖出来的钱都进了他的私人内库,可在很多大臣的心里,那与国家的钱也无两样,有钱的人才有说话办事的权利。
修路最早是从关云韶这里提出,当然,究其根本是关云锦说的,但关云锦只有个概念,她也不想把自己推到风浪口,因此关云韶和赫连岳真的目的一致,让她深藏功与名。
关云韶和赫连岳真商议过具体执行,如何更大限度的利用人力物力,并保证将路修好且不会劳民伤财……
问题是,景阳帝今天把他召过来,意思是让他一手参与修路事宜!
关云韶严重怀疑能眼睛不眨将两个儿子贬为庶人的景阳帝是利用“捧杀”的手段意欲将他这个“意外”去掉。
景阳帝:朕巨无辜!
“圣上,微臣资历尚且,不能担此重任!”关云韶表现的诚惶诚恐,事实上也是如此。
景阳帝朝他摆摆手,“朕不会让你一人主力此事,修路向来是工部之事,你所要做的,是跟着廖秋实学习,顺便,帮朕看着他们那些人中有没有打主意之人。”
廖秋实是继前任工部尚书单翦被抄家之后提拔上来的新任工部尚书,是个与单翦截然不同的耿直人,他也曾入翰林,不过不大爱说话又无意中得罪了人,被贬去了地方上,他也不气馁,在地方上一步一个脚印,办的都是实事,无后台,也不争不抢,不邀功,因此一直默默无闻。
套用关云锦一句话,廖秋实可以用“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他的功绩在景阳帝将朝堂肃清之后一并累积,景阳帝直接提拔他做了工部尚书。
景阳帝一早派了密卫在关云韶身边,即使那时候还不知道关云韶是他亲生儿子,可关云韶的性格以及他的雄心壮志他还是了解些的,密卫带来的消息中就有包括关云韶其实宁愿直接办差,而不是在翰林院识文断字。
可关云韶到底才刚刚高中,翰林院待了没几天,资历那是妥妥的不够,一直把他放在京城的话朝廷里估计还会有老狐狸打他的主意,他可不想根正苗红的儿子随意让人给忽悠了去。
思来想去,还是赫连岳真给他出了主意,给关云韶一个历练学习的机会,跟在有本事的人身后,学习到的知识更丰富。
于是景阳帝敲定了廖秋实这个不苟言笑但心胸宽广的新任工部尚书,且已经征得廖秋实的同意。
换句话说,于关云韶而言,其实是一种属于先斩后奏的行为。
景阳帝还有一个小私心,贵妃的娘家人开始忙着给萧明珠相看驸马,而这个人选不是别人,偏偏是关云韶。贵妃背后那只老狐狸,不动则已,一动……他也不敢保证会是什么手段,所以关云韶暂时出京,他反而更放心些。
关云韶:我还能说什么?我若是拒绝实属欺君之罪,会被诛九族吗?
=v=
黑云县在北邙国东边,临近离亲王封地陕城,也靠海。
端亲王谋反,却没有实际证据证明离亲王与端亲王共谋,如果离亲王是真没有参与,那只能说他藏的太深。
故而这一次赫连岳真去黑云县,一则是为找寻宝藏,另一原因则是暗中调查离亲王的动向,倘若离亲王确实也参与了其中,那么就要将源头掐灭其中。
此次出行不算急迫,也无需日夜兼程赶路,关云锦也没有选择时时刻刻跑马吹风。
她莫名想到了一首歌——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想是想到了,而且还唱了出来。
“布布,你会唱曲?”赫连岳真很是意外,虽然腔调奇怪,但从她口中唱出来,居然还挺好听。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关云锦本来还在感叹二十年前的歌她居然还能记住歌词,正为自己的记忆里狂点赞你,听赫连岳真这一问就黑线了:“在我们那‘那儿’,这不叫曲,而叫歌曲。”
赫连岳真一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