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修还真就摇头道:“这地不卖!”杜遵法道:“曹太公,我们愿意出银子的!”曹修还是摇头。杜遵道料他听了先机,要么想奇货可居,要么想自己用,于是问道:“曹太公是否自己有用?”曹修却还摇头。罗横焦急,闷雷似的喊话道:“老头,你别只摇头,吱个声行不?”韩山童忙制止道:“二哥,别鲁莽吓着曹太公!君子不夺他人之好,他不肯,必有原因,我们另选他地也就是了。”曹修夸道:“小哥仁义!”
杜遵道也知道不可能强夺的,于是说道:“那选其它地方吧!”曹修却喊话道:“等等!”杜遵道问道:“曹太公愿意卖我们了?”曹修道:“卖是不肯,不过!”杜遵法见事有转机,马上问道:“不过什么?”曹修道:“送与几位却是可以的!”韩山童几人听了,俱觉惊讶。杜遵道赞道:“曹太公不愧为三曹之后,处事果然非同凡响!只是不知曹太公为何愿意送我们?”曹修道:“刚才听几位之言,是做大事的。老朽虽然年迈,却也不敢忘先祖之言,不敢见钱忘义,故愿以薄地相赠!”
杜遵道慨叹道:“魏武之言,‘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此之谓也!”韩山童上前施礼道:“承蒙曹太公您青睐,只是无功不受禄,小可不敢受此厚赠!”曹修道:“我也不白赠!”杜遵法听他说不白赠,料要什么东西,便问道:“那老人家要什么东西?”曹修又摇了摇头。罗横也追问道:“老人家不要钱也不要东西,那要什么?”杜遵法道:“你说不白赠,那总得说要什么吧!”曹修看着韩山童道:“老朽有两个儿子,希望小哥以后带带他们。”韩山童道:“理所应当!”杜遵道道:“我们明主要做事,这人嘛,正是多多益善!”
曹修道:“那老朽就答应把田地赠你们了,这左近的田地都是老朽的,你们招呼一声,怎么用都行!”韩山童拒辞道:“曹太公的心意小可领了,可这田地关系生计,我实在不能白白生受,还请老人家出个价为好!”曹修摇头道:“老朽说过,这地能送不能卖!”杜遵道见两人均坚持己见,反怕闹僵了,忙劝韩山童道:“明主,曹太公一番好意,我们也不能过分拒绝,以免伤了善意,冷了人心。明主若觉得过意不去,今后我们做了邻居,多多照应也就是了!”曹修道:“杜椽吏这话在理!老朽虽然不是大富之家,却也不缺这块地,小哥你就不要推辞了!”
韩山童道:“这让小可心上如何过得去!”曹修道:“一块地不值几个银子。我听闻小哥以前开店,一条鲫鱼就值一、二两银子,食客还抢着品尝,可有此事?”韩山童道:“那时蒙人抬爱,确然是这样收的。”曹修道:“若此,你做两顿饭让老朽尝尝,也就顶着地钱了!”韩山童道:“今后是邻居,您老不送地,我也该尽心意的。”曹修道:“这就对了!你敬我,我敬你,近邻胜远亲。而且,你原先是颍州人的骄傲,若是今后在我们亳州落脚,那就是我们亳州人的骄傲了。我有你这邻居,面上有光。这若是买卖,看着是老朽亏本,实际上老朽大赚了一笔哪!”杜遵道抱拳致意道:“曹太公真是远见卓识,别具慧心!”
曹修道:“老了!就心眼还有用,颇觉年青!”杜遵法赞道:“哪是相当年青,我都比不过你!”曹修笑道:“不能跟你们年青人比。”罗横道:“能比!你宝刀不老,老当益壮,这以后我不叫你太公,叫你小曹!”杜遵道呵斥道:“二弟,你别没大没小!”曹修阻止道:“老变小,叫叫无妨!而且我觉得跟这位大兄弟挺投缘,不妨做忘年交。”罗横圆滚滚的脑袋连点,说道:“我也觉得跟你很投缘!那这样,我以后喊你小曹,你喊我胖哥儿!”曹修满口答应道:“好,胖哥儿好!”罗横搂小孩似的搂搂他,也招呼道:“小曹好!”而后相视一笑,两人还真是有缘的。韩山童三人看他们投缘,也不禁一乐。
笑罢,曹修抱拳道:“若此,我们就说定了!几位远道而来,不如先到舍下歇个脚,我们聊聊,好了老朽也好尝尝赵小哥的厨艺。”韩山童答应道:“好,如此就讨扰了!”曹修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诸位请!”韩山童等人如沐春风,跟着去曹家。
这曹修年逾七十,有二子名曹永、曹久,因老来才得子,这曹永、曹久年纪俱不大,只比杜遵道大几岁,正当年。两人极孝,亦有英雄气,与杜遵道、韩山童也投缘,故而任由曹修将田地赠给韩山童,并愿意腾出一些房屋,让韩山童等人在建房期间居住。韩山童自是感激不尽,当晚便反客为主,下厨烹饪。曹家人吃了,赞叹不已。
当晚,几人在曹家住下,韩山童与杜遵道商议着兵分两路行事。杜遵道三人先回颍上,募集财物,然后再来谯城建造庄园。韩山童则先去寻找义兄李二和蒋大用,共谋大事。次日,别过曹修一家,四人一道出城,然后杜遵道三兄弟南下,韩山童一人去徐州和大都找两位兄长。
这正是:“莫道人生路难行,心善自有贵人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