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是山西重镇,也是宁武军所在代州的前沿阵地。
如今周遇吉得到军饷支持,宁武军又是由兵部直辖,名义上,地方的督抚大员已经不能对他构成任何掣肘。
这正是崇祯皇帝派李凤翔来山西的本意,周遇吉深感隆恩,一方面着手为兵士们增添衣甲兵械,另一方面则在努力为京师构建代州防线。
但时间不等人,崇祯皇帝时间紧迫,周遇吉更是如此。
二月初七,也就是李凤翔到代州的前几天,一股人数在二十万上下的农民军自西北席卷而来,一下子将太原城围的水泄不通。
山西巡抚蔡懋德明白周遇吉无力支援,并没有求援,只是散尽家财助战守城。
就藩太原的晋王朱审烜听闻李自成大兵压境,整日在王府中坐立难安,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就是不肯拿出哪怕一丁点银钱用于犒军。
山西巡抚蔡懋德曾带着几名文官亲自到王府拜见,晋王朱审烜竟然下令将他们乱棍打出门,王府依然是大门紧闭。
作为城中的皇族贵胄,朱审烜这种做法使得本来就低落到谷底的士气更是一蹶不振。
世态炎凉,可即便如此,参将牛勇、王永魁两人还是带着各自部下出战迎击了。
明军都是许久没有饷银和任何支援,相比于城外的大顺军,实际上他们才更像是食不果腹的农民。
牛勇和王永魁的部下不足五千,在二十余万的大顺军面前,就像是汹涌波涛中的一叶扁舟,就连个大点儿的浪花都翻不出来。
两名参将阵亡,五千官军战死城外,大顺军却依然无可阻挡的向太原杀将而来,山西巡抚蔡懋德听闻此事,自知大限已到,声泪俱下,望着京师的方向自缢身亡。
太原的厚重的的城门被投降明军或百姓蜂拥打开,穿着白色箭衣的大顺军兵士从各门鱼贯而入,他们进城后立即涌入大街小巷,分别占领了各个要地,期间没有片刻停留。
“迎闯王,不纳粮!”
“闯王有令:开仓放粮!”
没多久,已经开始有特意安排的马队沿街叫喊。
“这就是晋王府?来人,把门给老子砸了!”
拒蔡懋德于门外的晋王府被疯狂砸开,无数农民军蜂拥冲进去,这种时候,朱审烜寄予厚望的王府侍卫却早就跑得干干净净。
空地上堆满了农民军在晋王府中搬出的成箱金银,宋献策等人粗粗一算,却是笑得开怀,这次至少又有上百万两白银进账。
与此同时,几名流贼登上太原城头,将飘扬了两百多年的日月旗扯下来扔到地上,插上那副刻着“大顺”二字的高招旗。
巡抚衙门里,大顺军的将士们忙里忙外,一个汉子披着深红色大髦,穿着大顺军中样式独一无二的盔甲,后面跟着一行将领文官,颇为引人注目。
这个人,就是歌谣中传唱的闯王李自成,他看向挂在房梁上已无任何声息的巡抚蔡懋德,颇有赞赏的说道:
“解下来厚葬了吧,如此有骨气的文人,的确少见。”
李自成的声音带着一丝磁性,又有浓浓的陕北口音,听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
在他身后,大军师李岩一袭青衫,腰悬长剑,满脸都是对蔡懋德的钦佩之情。
大顺军挥师北伐以来,迎来的几乎都是屈膝投降,到现在,他们甚至连一场像样的仗都没打过,实在荒唐。
听到这话后,李岩微微点头,亲自取木凳将蔡懋德放下来。
“闯王,朱审烜押到了。”
几名老营兵士五花大绑的将晋王朱审烜带过来,李自成回头一看,禁不住乐出了声,这哪里是个地位尊崇的王爷。
刘宗敏涨红着脸,大声嚷道:
“大哥,这猪头留着什么用处,依俺看,还是一刀砍了算了!”
刘芳亮也是叫道:“说的不错,朝廷的王爷都是猪,留着浪费粮食,咱们都能多养一个冲锋陷阵的兄弟了!”
“不必。”
李自成哈哈一笑,摆手说道:
“众位兄弟太过急躁了,还是先养着这头猪,临阵之前拎出去转一圈,也好教那些明军胆寒!”
看着周围五大三粗的农民军将领们,朱审烜就连挣扎都不敢,生怕这些莽汉把自己一刀给咔嚓了,好在很快就有一名老营兵进来为朱审烜解了围。
这件事,在大顺军中一时成了趣闻,李岩将其编成歌谣,让属下到处传唱,意在瓦解代州明军的士气。
接下来,李自成下令在太原修整,八日之后,彻底和崇祯皇帝新任命的讨贼将军周遇吉开始死磕。
李自成想要改朝换代,那就必须要攻下代州,然而代州还是个开头,最难啃的是后面那个宁武关,据说非常易守难攻。
宁武军因为突然接到朝廷史无前例的支持,多年亏欠的饷银一次性发齐,衣甲兵械都得到了很大改观,从而士气大增。
周遇吉在代州布置防线,一门心思要为身在北京的崇祯皇帝分忧解难,就算全家都战死沙场也是无怨无悔。
俗话说愣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如果说李自成算是个狠角色,周遇吉绝对算得上是那个不要命的。
山西那边大战连绵,京师以及直隶一带也并不平静。
东厂、锦衣卫、御马监、京营的动作不断,东林党们和地主豪绅不甘示弱,也是不断出招,虽然在表面上看不出什么,然而内中却可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
十天之内,被崇祯寄予厚望的厂卫,覆盖面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