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份最后一天,仓吉省省会昌兴市。
昌兴酒店十九层旋转餐厅,七号餐包内坐着两个男人。
其中一人虽然坐着,但仍显的身材高挑,他的脸型硬朗,很像一本杂志封面人物。他手指窗外,对着另一人说:“老李,省城的夜景怎么样?有何感触?”
“灯火辉煌,日新月异。尤其今天沾了大明星的光,能够俯瞰省城夜景,更是三生有幸,不枉此生呀。”国字脸男人摇头晃脑,“啧啧”连声。
“是呀,省城……”话到半截,高挑男子“诶”了一声,“老李,我怎么感觉话头不对,这么泛酸呢。”
“是吗?没有呀,我可是实话实说。”国字脸男子一本正经的说,“我活了三十多年,可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省城,而且还是和大明星坐这转着圈的看,难道这不值得庆幸?”
“老李,少耍贫嘴。我跟你说正经话,你却这么阴阳怪气的,什么意思?”高挑男子手指对方,“怎么,不服?连干三杯?”
“算了,算了,我的胃是用来消化饭菜的,可消化不了这么多酒,这我已经反胃了。”方脸男人摆手告饶,“我刚才说的真是实话,若不是你宋大明星相请,我是没钱到这消费的,根本来都不敢来。”
高挑男子“哼”了一声:“就得拿酒治你,要不你这嘴就不老实,对不对?李乡长?”
“对,宋大明星。”方脸男人应了一句,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笑什么笑?”高挑男子被笑的莫名其妙,“犯什么病了?”
方脸男人依旧笑着:“我在笑你演技一流,现在你的名头非常响亮,已经走出双胜乡,享誉思源县了。”
“还不是你?”话到此处,高挑男子也是“哈哈”大笑,“他们都以为是全国有名大律师,却原来是个赝品,我俩根本不同。”
“哈哈哈……”爽朗笑声充满餐包。
若不是隔音效果好,就这声音势必飞出屋子,响彻天空,省城人民该以为发生灵异事件了。
大笑的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双胜乡乡长李晓禾与朋友老宋。这个老宋曾经于去年十二月初去过双胜乡政府,当时党政办杨小敏等人都说他是宋胜,于是“宋胜大律师来了”的消息传遍了双胜乡党政大院,也传到了县里有心人耳中。
收住笑声,李晓禾道:“老宋,并不存在赝品之说。你就是你,宋胜就是宋胜,你可从来没这么说过,我也没讲过,是人们偏要这么认为而已。当然了,你俩长的也很像,又都是姓宋,没准五百年前是一家呢。要说你俩有所不同,差别也不大,唯一的差别就是你比他有‘理’而已。”
“对对对,我比他有理,他只是叫宋胜,我是宋胜理嘛!”老宋又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叹了口气,“哎,不曾想做演员这么多年,人们都没记住,假扮了一回别人,倒引起了关注。”
李晓禾“嘿嘿”一笑:“老宋,不被众人熟知,主要是因为你从事的高雅艺术只能被小众欣赏,我们这些普通劳动人民欣赏不了。”
“你这家伙,上学那时候就鬼,经常算计我。”老宋哭笑不得,“这回又是你,要是这事传出去,我这一世英名算是毁了。”
“不会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是打死都不说,除非你自己说出去。”做过保证以后,李晓禾也轻叹一声,“哎,老宋,当时我也是被逼无奈。那时候我已经到乡里一个多月,不但没有一个铁杆,就连主动上门的人都没有。唯一去的一个,就是办公室文员小杨,主要也是送报纸和打扫卫生。党政办主任都不去,被我叫那以后,也是找个理由中途就离开。常务副乡长被叫去以后,直接以女人来例假搪塞,既迟到十多分钟,还中途想走就走。
刚才这两件事虽属特例,但也很有代表性,其实乡里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被发配去的,都把我看做‘破落户’,甚至臭狗屎。那时候人们不但不傍我的边,好多人还在算计我,只不过党政办主任是阳奉阴违,表面还说的过去,常务副乡长则是根本不留情面,故意打脸。就是这个常务副乡长,不但不履行义务,不尽到自己的责任,反而多次挑衅,动不动就以摞挑子相威胁,还和司机暗通一气,对我进行监督。
你想啊,原来唯一赏识我的蒯县长猝死,我没有了任何依靠。代理县长又欲置我死地而后快,指使其爪牙一直虎视眈眈,众多同僚更是看其眼色行事,对我躲之不及,甚至落井下石。而且乡里许多工作还必须推进,否则直接就落下口实,给了对方收拾的借口。尤其被骗村民群体就是不定时炸*,虽然两次被我劝走,也可以说是忽悠走,随时都有被再次引爆的危险。一旦被引爆,炸伤的肯定是我,很可能直接就粉身碎骨。
这种情况下,进无进路,退无可退,我只能背水一战,而这所需的“水”也只能自己设计。我想了许久,觉得只有村民上访的事能利用,因为那个炸*既会炸伤我,很可能也会崩到别人,最起码有人这么担心。我就要利用别人投鼠忌器的当口,找到突破口,找到借力点,于是又好好琢磨了一番。我发现,常务副乡长用以威胁抛出的两项工作——工业和招商,是好的诱饵,可以用来钓鱼,钓到投诚者。但以我当时的处境来看,即使我拿着这个鱼饵,但鱼儿也不会咬钩,人们都担心和我这个‘厕所石头’沾上臭味。
不是都看我臭吗?我非要你们把我当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