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遂意睡眠很浅,沈沉有好几次见她呼吸均匀想要全身而退的时候,才动了身子,不声不响的,她就惊慌地挣开眼来,哀求似地看着他,让他不忍决绝离去。
耗了几个小时,沈沉才从病房里走出来,他这辈子在没有意义的事上的耐心,几乎都耗在了今天。
门轻轻地关上,每一个动作都谨小慎微,他算是怕了李遂意的警觉了。
沈幽早被沈沉命人送回了家中,这件事上,他有太多的疑点要问她。
当初跟李遂意达成协议的时候,就答应过她要保她这两个月内的平安,他沈沉说到做到,人又是在眼皮子底下出事的。
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放任不管。
沈幽在偏苑的大厅里,坐立难安。
沈沉让她走的时候,一句话也没说,但她了解他的个性,她等在这里,就是在迎接一场不知规模大小的暴风雨。
车辆的轰鸣声响起,她几乎在同一时间站立起身,踌躇难安地望着门外。
沈沉如期而至,他脱去了西装,身穿衬衫,像极了一位翩翩公子,他确实也是,可沈幽清楚地意识到这表象之内酝酿着怎么样的狂风骤雨。
她若是现在将父母请来,沈沉或许依旧会批评她,质问她,但绝对不及只有他们两个人时的激烈。
“衣服怎么不换?”
沈幽浑身湿哒哒地站在那里,站定的地方都淌了一滩水。
沈沉皱着眉,召来下人给沈幽拿了块毯子,披在了她身上。
“先去洗澡”,他命令似的,沈幽只好乖乖听话。
沈沉没有对沈幽动怒,这是她意料之外的事,可这并没有让她轻松多少,她的愧疚不允许她那么做。
所以就算是洗了热水澡,恢复如常娇俏模样,她紧绷的神情并没有松懈多少。
沈沉给沈幽倒了杯热牛奶,温热的东西下了肚,冷凉的肠胃也回了暖,愧疚跟寒冷交织在一起的身体反应,也在一点点缓过来,她的手没有刚才那么抖了。
“她怎么样了?”
“还在睡,估计要在医院休养一段时间。”
“她不止是溺水,对不对?”沈幽终究还是担忧地问出了口。
聪明如沈沉,她知道自己的话会让他有什么样的猜测。
“确实不止”,沈沉收回了她手里的杯子,目光一凛:“遍体鳞伤。”
“这件事情你知道多少,又参与了多少?”
杯子被重重地放在了桌面上,没有喝尽的牛奶荡起一阵涟漪。
沈幽被吓得一颤,她甚至不敢去直视沈沉此刻的眼神。
她的手交缠在一起,不知如何放置。
沈沉审问似的眼神在一寸寸逼近,沈幽退无可退,反而迎难之上。
“我真的没有对她怎么样,今天我只是看到她晕倒在凉亭那里,便想要跟清清一起将她扶去医院,湖心亭那段路很窄,你之前见识过的,她半晕半醒,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便将清清推开了去,我一个人一时没受住力气,她便掉入水中,哥,你该不是要因为失误而责罚我吧?”
她在陈述今日的所见所闻,其中藏着掖着的,她并不觉得是什么关键所在。
“她身上的伤怎么来的?”沈沉眯着眼,明显不相信她。
这个发现让沈幽勃然大怒,她无措的手紧握成拳:“是李遂意那个女人说了什么的吧?她这次又是怎么冤枉人的呢?弄伤自己?这件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你可以无条件地信任一个外姓人,却反过来不信我这个妹妹,哥,你真的是为了这个女人底线消减不知三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