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翠用脚踢了踢地上的杂物,清出一条路来,笑嘻嘻的说:“都怪妈不好,妈等你无聊就翻了翻,也不是故意的,你放心你的贵重物品我没动。”
她笑的很高兴,土黄色的脸上满是褶子,眼角的鱼尾纹都加深了不少,见南希一直盯着行李箱,周翠更高兴了,拿出一沓钱,用指尖轻轻的一刷,钞票发出唰唰的声音。
她满足的叹了一口气:“真是好听,这世界上就数这数钱的声音好听。”
“整整一百五十万,闺女你老值钱了!”
南希身体一颤,瞪大了眼睛瞪着周翠,她用力攥紧了拳头,指尖用力的刺入掌心,疼痛让她稍稍回过神来,感觉到眼泪即将汹涌而出,她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周翠全身心都在钱上,自然也没注意到她的异样,抚摸着满箱的钱,就像是抚摸着自己的儿女一样,不,比儿女还亲,她乐呵呵的笑着:“我就说嘛,闺女你长得这么好看,干点什么也比干你那破设计工作挣钱多,你偏偏不听。”
“你现在看到了吧?一晚上就挣回来这么多!”周翠捧着一沓钞票在她眼前晃了晃:“人家说你是处还多给了五十万,闺女啊,我的大美人,你可真是妈的宝贝!”
活了二十多年,周翠都没叫过她宝贝,想不到卖了身反倒被叫了一声宝贝,只是这两个字何其的讽刺,像是一根巨大的刺深深的刺入她的心里,她心如刀绞,痛不欲生,只能握紧了手,强忍着发怒的冲动,转身往卧室走。
“对了,你的破工作我给你辞了,一个月几千块的工资都不够我喝酒的。”
南希猛然回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周翠,她的身体僵直着,脸苍白的像是一张纸,颤抖的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给你辞职了,那么点工资够干什么的?”
嗡!晴天霹雳当头劈下,南希的脑袋里晕了一瞬间,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慌忙扶住门框,这才站稳,积压在心底的怒气喷薄而出,南希声嘶力竭:“你怎么可以这样做,那是我的工作,是我的梦想!”
周翠被镇住了,南希从小就是个乖孩子,从来没有这样声嘶力竭的跟她吼过。
“你这么凶干什么?那破工作一个月就赚那么点,有什么意思!”
“你算算,从你工作开始,一直到现在,你发的工资有这些多吗?”她拍着行李箱,满目不屑:“就一个破工作,居然还当宝贝,辞了这工作,咱们有更好的工作干!”
“就你这张脸,什么样的工作找不到,别说设计师,你当设计师的老板娘都没问题!”
南希浑身颤抖,眼泪终于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你怎么能这样说,你把我当什么了?”
“什么叫当什么,我这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南希戳着自己疼痛过得心口:“为了我好,你就给我下药,把我送上陌生男人的床,为了我好,你就把我卖钱!我是个人,不是你赚钱的工具!”
南希冲过去,一把抓住行李箱,用力的推到了地上,红彤彤的钞票散落开来,铺满了地面。
周翠飞扑上去,左搂一下,右搂一下:“你干什么,对钱发什么火,丢一张怎么办!”
“丢一张?你算算你从小到大丢了多少张!喝酒、赌博、光你输进去的钱就不止这个数!”
原本,她家境殷实,家里开有公司,在江北市虽然称不上什么富豪,却也是衣食无忧,至少在她十八岁之前从来没有为钱犯过愁,可有一天,爸爸出车祸死了,妈妈又迷上了赌博,输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欠下了高利贷,他们卖掉了车子、房子、变卖了所有他们能卖的东西填补这个窟窿。
由于家里没钱,她只能从原本的贵族学校转到了普通高中,自己打工赚学费,赚伙食费,从高三到大学,都是她自己赚钱养活自己,有的时候她还要给周翠钱,负责她的起居生活,甚至替她还债,这些年她没有一刻是轻松的,纵然如此,她也没有怨天尤人,她认为总有一天周翠会悔悟,会明白,可她没能等到那一天,等来的却是她将自己卖掉。
在饭菜里给她下药,把她送上陌生人的床。
她像那种女人一样被人羞辱,被人践踏,用身体去取悦男人,这就是所谓的为了她好!
“我会赚回来的,不就是输点钱吗,迟早有一天我会全部赢回来的!”周翠满不在乎的说,拉过行李箱,把钱一张一张的放进去,小心翼翼的就跟捧绝世珍宝似的。
这就是她的母亲,她的妈妈,把钱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比她的清白重要,更比她这个女儿重要。
是什么时候,她变成了这样,以前疼她,爱她的妈妈去哪了?
南希失望的摇了摇头,转身走进了卧室。
背靠着卧室门,她只觉得浑身发软,软软的坐了下来。
“你也没必要这么生气,我虽然是把你卖了,但是卖的也不是普通人,他可是章珏,咱们江北市最富有的公子哥,你们这些小女生都不说什么章珏是你们老公什么的吗,不都想嫁给他吗?”
“你这辈子嫁给他是没希望了,好歹我也帮你圆了一个愿望不是,难过什么呀,不止睡了章珏还有了钱,一举两得,多好,偏你傻,想不开!”
南希浑身一颤,她把她当货物一般卖来卖去,居然说她想不开!
被下药,被强迫,被羞辱,这根本不是那个人身份的问题,这是她的尊严,她践踏了她的尊严,却还要让她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