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玄领着人守在门口,明微先一步带着多福回去了。
她的身体还虚弱,这一天够累的。
曹勇去处理善后。
屋里只剩下杨殊和曹显密谈。
“长公主死之前,老夫曾去别院探望过他们二人。”曹显声音低沉,“那时,长公主有些心不在焉的,老夫告辞时,她仿佛下定了决心,嘱咐了那事。”
他说的是,如果可以,伸一把手帮帮杨殊。
“但长公主也说了,如无必要,绝对不要轻易伸手。否则,我们一家会被牵连进去。”
杨殊点了点头:“祖母就是这么个良善之人,哪怕已经走投无路,也会为别人考虑。”
曹显苦笑一声:“当时长公主若是说了,老夫便是拼尽全力,也会助他们逃离京城。”
杨殊注视着他:“这么说,老将军确信,祖母为人所害?”
曹显肯定地点头:“自然。长公主去后,老夫又上门拜访老侯爷。老侯爷将我叫到演武堂,看着在里面习练枪法的殿下,说,长公主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您了。没过多久,老侯爷也去了。”
杨殊不禁握紧了拳头,问他:“老将军还知道什么?
“老夫胆小,知道他们二位的死肯定有缘故。然而以长公主的身份地位,能让他们这样忌惮的,能有几个。八年来,一句话也不敢说,只埋在心里,悄悄观望。”
说到这里,曹显压低声音:“圣上曾经去过别院,老夫去时,恰好离开不久。此事几乎没人知道,是老夫看到桌上有茶水,才问了一句,老侯爷说是温国公。”
现在这位温国公,还在当世子的时候,与皇帝关系就极好。他没什么本事,也识趣,皇帝登极后,他没瞎掺和,就仗着皇帝的势吃喝玩乐,一个一个往屋里抬小妾。大概是玩得太痛快了,四十出头就虚得不行,只能老老实实在家养病。
温国公与长公主没什么来往,哪会拖着虚弱的身子跑到别院看望长公主?只能是皇帝冒他的名。
这也不是第一回,他们年轻的时候,就常干这样的事。赵王有时不便说出身份,就假称是温国公世子。
曹显看着他:“殿下,老夫无能,知道得只有这么多了。还请殿下找出凶手,为长公主申冤!”
杨殊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沉声道:“此事不必你说,我定会为祖母讨个公道!”
……
杨殊走后,曹显字斟句酌,亲自写请罪奏折。
曹勇进来:“父亲。”
曹显头都没抬:“怎么?”
“这一步走出去,咱家就没有回头路了。”
曹显淡淡道:“你担心什么?”
“这么多年,我们什么事都不出头,混资历混到现在,一下子来个大的,孩儿……有点心虚。”
曹显笑了笑,继续提笔写奏报:“虚什么?两位殿下是什么样子,你亲眼看到的。谁会赢,还用说吗?相信父亲,我们一定会赌对的。”
曹勇心神不宁:“越王自然比安王强很多,可京里那位……”
老的还没死呢!当了二十多年皇帝,余威犹在啊!
“这种事,要看命。”曹显说,“就比如当初,谁会想到三位皇子一个都没成,倒是最不显眼的那个成了呢?咱们事情都做了,问心无愧,余下的就看命。”
“是……”
……
安王在城里混了好些天,听说明微醒了,终于纡尊降贵,跑来看他们了。
“啧啧啧,这么小的院子,你们住得下吗?”
他进来左右转了两圈,就转完了。
“安王殿下,您喝茶。”阿玄从厨房跑出来。
安王瞅着他,满脸同情:“阿玄,你也有四品了吧?居然在这里烧火?”
阿玄纠正:“回安王殿下,是从四品。烧火不算什么,服侍殿下是应该的。”
安王顺手摸了把瓜子嗑着:“他还缺人烧火?还不是矫情。早跟他说,本王在城里赁了间大宅子,尽可以去住,非要住这儿。瞧瞧可怜的,你们五个人就给塞满了,别人都得住外头去。”
阿玄木着脸,答道:“这院子是明姑娘租下来的。”
安王立刻消声,吐了瓜子壳,轻轻打自己的嘴:“我就随便说说,没别的意思。”
杨殊从屋里出来:“就你话多,出门前没吃饱吗?”
安王不乐意了:“我都说没什么意思了,你还揪着不放?”
杨殊失笑:“行行行,是我过分了。”坐下来问他,“今天怎么有空来?”
“来看看我侄儿媳妇好没好呀!”安王说,“不过看你这满面春风的样子,肯定大好了。”
正说着,明微端了果盘出来:“安王殿下,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安王立刻伸手接过,殷勤地道:“哪能劳烦你啊?快坐快坐。”
然后嘘寒问暖。
好不容易扯完闲事,安王问:“你的手怎么包起来了?什么时候又受伤了?”
杨殊丢出一块金牌。
安王看了两眼:“这不是皇城司的吗?你还留着?等等……”
金牌是御赐的,只有密探才有,便是杨殊掌过皇城司,也不可能私自截留。
这么说……
安王吓得跳起来:“你……你杀了皇城司的密探?!”
“对!”
“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天。”
“……”
好半天,安王才坐下,沉默地灌了两杯茶,压低声音:“父皇他……对你动手了?这怎么可能呢?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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