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微其实知道,她很可能留不了多久。
她的命星不在这里,总有一天,要回到她自己的世界去。
她不知道这段时间是多久,也许三年五年,也许十年八年,但她肯定会回去的。
这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也因此她一直不肯给予承诺。
这个承诺,她给不了。
她只能在留下来的这段时间里,满足他的愿望,尽量让他多开心一段时间。
有时候她也想,如果有一天真的回去,那也没什么不好。
她知道他一直活到那个时候,哪怕她回去了,也还能见到他。
可是,这话说起来容易,中间相隔的六十多年时光,何其难也。
如果可以,她希望,如果有一天必须离开,他能够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不管是娶妻生子,还是游戏人生,只要他开心就好。
当然,也许老天垂怜,叫她多陪他一段时间。
但一切都是未定。
命运这个东西,最是可恨。有时候你会感觉,你是能战胜它的,能够尝到甜美的果实。有时候又会让你发现,一切都动摇不了,只能承受与接受。
命师不信命,却也知道,要战胜命运何其难也。
她不肯定自己会是胜者,所以也给不出承诺。
一夜风雪。
第二天起来,果然雪积得太厚了,梅林的景致反倒没有晚上那么好看。
杨殊把小彤叫过来,大家一起吃锅子,仿佛回到了高塘的时候。
而宫里,惠妃又一次病了。
裴贵妃过去看她,却见惠妃憔悴地靠在床头,脸无血色。
“姐姐快躺下,别起来了。”她快步走过去,按下惠妃。
惠妃虚弱地笑了笑,回道:“多谢妹妹体谅。”
裴贵妃探了探她的额头,说道:“有些烫,太医怎么说?”
惠妃身边的宫人回道:“贵妃娘娘,太医说,我家娘娘是身体虚弱,内心郁结,这才又病倒了……”
裴贵妃还要再问,却被惠妃打断了:“好了,你下去吧。”
“娘娘……”
“去吧。”
宫人没法子,只好退下了。
“惠妃姐姐……”
惠妃主动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我的病,自己心里清楚。妹妹不必忧心,只是时间的问题,好好养着,自然会好的。”
裴贵妃替她紧了紧被子,轻声道:“姐姐要保重自己,天气这样冷,本来就难好,药一定要按时吃。”顿了下,她又说,“那件事,你放心,我找机会跟陛下提一提,叫二皇子来见姐姐一面。”
惠妃听她这么说,眼里浮起泪光:“妹妹……”
裴贵妃温声道:“母子连心,他们男人哪里懂?二皇子这样,姐姐自然挂心。”
惠妃的眼泪落了下来,与她说心里话:“妹妹这样说,倒叫我无地自容。实不相瞒,我原想叫秀仪讨个赏,到你身边去,求一求你。没想到那丫头见我茶饭不思,心里焦急,就说出来了。昨日我又去求陛下,可陛下不愿意相见,心里一急,这才病倒了。”
裴贵妃安抚她:“姐姐放心,陛下通情达理,不会怪罪温小姐的。”
惠妃擦去脸上的泪珠,说道:“我也知道,是成儿自己犯了错,才有这责罚。只是我这当娘的,哪能不惦记呢?他错了,夺了爵,我无话可说,只是想见一见他啊!”
裴贵妃继续小声安慰。
这时,温秀仪从外边进来,一言不发,跪到裴贵妃面前。
“这是做什么?”
温秀仪嗑了个头,低声道:“秀仪知道自己做错了,来求娘娘原谅。前日是娘娘的喜事,秀仪不应该说起不开心的事……”
裴贵妃笑道:“哪有不开心的事?本宫没有怪罪,你起来吧。”
温秀仪仍然跪着,仰头道:“娘娘,秀仪真的知道错了。能不能求您向陛下求个情?秀仪不敢再提过分的要求。只一件,姑母看着天冷了,忧心表哥,做了几件冬衣,想叫人送去王府……娘娘,这样行吗?”
她说话战战兢兢的,生怕裴贵妃恼了她的样子,倒叫人心生怜意。
裴贵妃叹了品气,说道:“本宫已经说了不怪罪你,你就起来吧。这又不是什么大事,陛下只是叫二皇子禁足思过,日常用度还照着往日给,你们要送衣裳,只消与万公公打个招呼就行了。”
“真的?”温秀仪眼睛一亮。
“真的。”裴贵妃转回头,笑着与惠妃道,“姐姐真的太小心了。陛下可没有说过,姐姐不许给二皇子递东西。”
惠妃放了心的样子,与她道谢。
裴贵妃又宽慰几句,这才走了。
回到千秋宫,刘公公来了。
裴贵妃领他去看画,问他:“公公怎么来了?”
刘公公道:“来说句话。”
他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殿下说,您要小心那位温小姐,她可能有异术在身。”
裴贵妃怔了下:“异术,是说……”
“和明七小姐一样。”
裴贵妃拧起眉头:“这是怎么回事?温家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刘公公回道:“奴婢得到殿下的消息,便去查了一番,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哦?”
“温家在京里的几位小姐,几年前全都出嫁了。这位温小姐,却是从乡下来的,说是温家不放心,挑了位旁支的小姐去陪惠妃娘娘。”
裴贵妃愣了愣,寻思:“这么说,这位温小姐的身份……”
刘公公点到为止:“您不必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