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微用过饭,慢腾腾地梳洗完,等着睡觉。
多福在铺床的时候,杨殊翻窗进来了。
“公子!”阿绾欢喜。
杨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关好窗走过来。
明微瞥过去:“我表哥呢?”
“醉了。”他啧了声,“酒量太浅了,日后混官场可不容易。”
明微道:“表哥是正经人。”
杨殊斜睨:“你的意思是,我不是正经人?”
明微呵呵一声,懒得回答。
多福看着他们,有点怯生生的:“小姐……”
现在是个什么路数,她不明白啊!大半夜的,杨公子又翻窗进来了……他们之间还能不能有点男女大防了?
明微看了眼,道:“别吓多福了,说正事!”
杨殊从善如流,正了正脸色,问她:“你确定那些人今晚会来?我们才离开东宁一天,并不是好时机。”
押着这么多人,从东宁要京城,可能要走一个月。最好的时机应该是后半段,官差们已经很疲累的时候。
明微答道:“其实他们已经等了很久。明三的局被我们揭穿,那人受伤而逃,绝对不会逃远。这么多年,他们的存在不为人知,可见其组织的严密性。现在秘密已经被我们知道了,会放任我们这样去京城,把这个秘密带进中枢吗?”
杨殊摸着下巴:“这么说,这一路危险了。”
明微点头:“必定步步惊心。”
“等下,你还是没说,你怎么知道那些人今晚会来?”
明微道:“你往窗外看看就知道了。”
杨殊不解,凑到窗边一看,就见外面夜色沉沉,只有几点灯光未熄。
“什么也没有啊!”他嘀咕了一句,突然僵住了。
“发现了?”
杨殊默默点了点头。
没声音!他们又是人又是马,现在夜还不是很深,怎么就这么安静?
“怎么回事?”
“有人在驿站里布了个结界。”明微静静道,“从我们踏进来开始,不把这个结界破了,就走不出去了。”
杨殊拧了拧眉:“你的意思是,我们和外界隔断了联系?”
“嗯。”
沉默了一会儿,杨殊低咒一声:“我就知道你这个人靠不住!明知道被人做了手脚,还这样住进来?”
明微笑得灿烂:“不这样,怎么请君入瓮?”
“你也不怕翻车!”
明微不以为意:“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如果只求稳妥,哪有机会把他们揪出来?”
杨殊说不过她。
他看起来不着调,其实行事求稳。反倒是她,骨子里极具冒险精神。明明自己现在只有三脚猫功夫,法力微薄得只能抓抓小鬼,还敢踏进陷阱。
“算了,住都住进来了。说吧,现在怎么办?”
明微站在窗边,目光投向沉沉夜色:“自从来到这个年代,我还从来没跟真正的玄士交过手,今晚就让我试试他们的底细!”
……
老驿卒刚给一位客人送完热水,看到楼上最里边那间房出来一位姑娘。
“老丈,还有吃食吗?”
老驿卒认得,她是那位排场很大的公子的贴身侍婢,忙陪笑道:“还有一些剩饭,只是灶上已经熄了火,现在已经凉了。”
“无妨,借一下厨房,我自己去做。”说着,递过去一块碎银子。
老驿卒眼睛一亮,这块碎银子怎么也有二两,不愧是贵人身边的,出手真大方!
“姑娘请。”他殷勤地引着对方,去了后头的厨房,又将米面菜蔬搬出来,“食材都在这,姑娘随意。”
“行了,你去忙吧,我自个儿来。”
“好咧!”
老驿卒出了厨房,听着里头传来刀剁砧板的笃笃声,将那块碎银放到嘴里咬了一口,笑眯了眼。
好成色!今晚赚大发了。
他收好碎银子,紧了紧身上的衣衫,提着灯笼去马棚。
驿站里住的都是贵人,那些马可不能出差错。
今晚的马棚特别安静,那些马不管骑人的还是拉车的,好像都睡着了,连个吃夜草的都没。
老驿卒仔细看了看,确定它们没事,便打算回去休息。
他站在马棚出口,忽然发现自己看不到屋子了,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雾,灰蒙蒙的挡住了视野,只能朦朦胧胧看到黯淡的灯光。
老驿卒缩了缩身子,嘀咕一句,便踏进雾里。
过了好一会儿,他停了下来,后背起了一层白毛汗。
马棚离那边的屋子,不过百来步而已,他刚刚走了最起码千余步,那些灯光离他还是一样的距离。
鬼打墙?
老驿卒哆嗦起来,急步往前走,却根本走不到对面。
……
迷雾中,两个穿黑衣的人影翻墙进来。
看身形,是一男一女。
女子压低声音问:“臭老鼠,你不是说那人也懂玄术吗?你布下的结界,确定不会被别人看出来?”
男子嗤了一声:“你也太小看我了吧!”驳了一句,他才解释,“她可能已经发现结界了,不过,进都进来了,还能怎么办?”
“那你确定我们这样去偷袭,能得手?”
“能不能试了不就知道了?”男子懒得废话,轻轻一点,悄无声息地跃了上去。
屋子里,躺在长凳上的杨殊猛然睁开眼。
灯已经熄了,只有外面悬在檐下的风灯,透了一点点光进来。
他悄悄握住伞柄。
门闩被轻轻拨开,一颗药丸子先滚了进来。
那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