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全是苦涩的药味,她吻着他,把汤药渡进他嘴里,滚烫的眼泪珠子一滴一滴淌落在他脸颊上。
她不是害怕等待吧,也知道这样的等待连个期限都没有,甚至知道……御医那样无可奈何、束手无策却又试图安慰她的时候,她还得假装自己其实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糟糕。
但这会儿亲吻着帝绯离,好像所有的情绪都藏不太住了,一下子倾泄而出。
她含着泪喂他喝完了药,自己一个人趴在床边很压抑地无声哭泣。
但哭过一顿以后,楚辞把眼泪擦干了,又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还和平常一样照顾着帝绯离。
她坐在床边,有时候看着他看得有些来气了,吸了吸鼻子,哑着嗓子对着他自言自语,“帝绯离你真不害臊,连自己都不会照顾。”
她每次说完,就又低下了头。
会一下子卡在那里,发呆好久好久都一动不动的。
而帝绯离呢,他好像故意跟她对着干似的,这几日里,一直反反复复地高烧低烧,有几次楚辞都怀疑他身体是不是烧坏了,每次喂完药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脸庞,和慢慢变尖了的下巴,楚辞越看就越不甚滋味。
她其实怕的不是等待吧。
她怕他一直这么睡下去,会不会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帝绯离发高热了几日,楚辞就陪在他身边跟着折腾了几日,人也熬得有些憔悴了,饶是如此,楚辞还是不肯听劝辰十他们的话,她也没有心思打理自己。
她似乎忘了,当初苏醒过来没多久,她对太子殿下不是特别了解,却知道要打扮给他看,因为他是自己的夫君,因为想要他看到自己。
但现在的楚辞却似乎再没从前那样幼稚天真的想法,她所有的心思,都在盼着他醒来。
夜里的时候,原本渐渐退了烧的帝绯离又烧起来了,他浑身烫得厉害,而这回楚辞显然要比之前平静许多了,她甚至已经提前让人熬好了药,因为这几日帝绯离差不多每每到这个时辰身体都会反复发高热。
楚辞端了药过来,平静地喂他喝药。
喂完以后,楚辞给他擦了脸,亲了亲他的唇,又摸摸他滚烫的额头,哄他似的淡淡地说:“睡了啊,不许闹气了。”
楚辞真的困了,又累又困地,把他的手臂铺开了,枕在他手臂上,埋进他滚烫的怀里,搂抱着他的腰,没一会,就累得睡着了过去。
床头案几上一如既往的搁着昏暗的灯盏,光雾朦胧,微微地晃着。
搭在楚辞腰上的那只有些重的手,微微动了动,修长指尖微曲。
帝绯离抵着柔软乌黑的头发,在昏弱的烛光中,缓缓重重地睁开了那一双许久许久未曾睁开过的双眼。
桃花似的眼眸形状很漂亮地抹开,安安静静地睁着了,有些生病的泛着浅红的眼皮,又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很轻地眨了一下,低垂了眸,就看到了趴在自己怀里,呼吸柔软温热的贴着他心口位置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