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定定的看着面前那张淡笑的容颜——他没有非要留下她的理由。
而且昨天他给她的任务她没做好,他已经不想要她了。
孩子虽然小,虽然看着呆呆傻傻,但是这些她心里隐隐都明白,更何况他很好懂,他看她的眼神里,分明写着无趣和嫌弃。
她急得快哭了,她一点也不想走。
娃娃艰难抬起裹满纱布的手臂朝对方伸过去,他们隔了一段距离,昼焰行偏了偏头,给了一个明显不想让她靠近的表情。
心疼娃娃的夜福第一次无视掉主子的意愿,抱着娃娃上前几步双手一递,在他蹙眉的时候,她一下握住了他的指尖。
小小的手心,竟是出奇的绵软温暖。
昼焰行心中顿了顿,面上却是丝毫没有表露,还是微微皱眉的样子:“怎么?不想走?”
她奋力点头,小小的身子跟着动作晃,漆黑的大眼睛里雾蒙蒙的蓄起了泪水,发白的嘴角却是强忍着哭意拼命抿紧。她太用力了,手臂上的伤口裂开,沁出血来。
这一次,他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异样。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乞求的表情。
千百年来,曾经有很多次,他带着不屑,远远看着那些弱小不堪的生物们对着一个人,做出过这般惨不忍睹的表情。而那个人,从来都对这样的脸毫无抵抗能力。
所以每当这个时候,他便会伸出手来将他们纳到羽翼下,他会对他们笑,用温柔的声音同他们说话,那早已泛白的远古记忆里的那双手,是不是也像这样,带着羽绒般轻软的温度?
飘远的记忆在下一刻被拉回,不断靠近的女人瞪着一双神智不清的眼睛,声嘶力竭:“null!你听到a啊,是你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啊…那天,那天你失控的时候,不是也很好的避开了对我的攻击么,所以你是在意我的对不对,你心里,一定也是离不开a的,对不对?!”
娃娃回头,望向女人那张病态扭曲的脸,她一直不喜欢她看着自己时的眼神。
那个眼神太复杂,她看不懂,会不安。
女人还在喋喋不休说着话,说她被利用了,说她以为的自由无非是另一个利用她的陷阱,说她会成为杀人工具,再也没有未来。
她不信,明明,她的无用,才是现在她最害怕的。
她更加用力地握紧了手心里的指节,伤口终于完全裂开流出血来,鲜红的液体粘稠温热,沾了他一手,从她紧握的指缝里滴落。
他忽然俯下身。
“null?…零么?”她听见他清淡的声音,感觉他的手指戳在她脸上,有些疼。
“零啊,是个好名字呢,”耳边传来轻笑声,“从今以后,你就叫零…”
——昼零。
话音刚落,他突然就消失了,手心抽离的触感还在,夜福脸上的那抹惊异还未褪去,前方的空地上已响起了一声惊天动地的爆裂。惊天的火光吞噬人群直通天际,四周的山体再也承受不住震动,滚落下巨石。
将所有碍眼的无趣的纠缠不休的全部抹去——
这样才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么?
——
a市正值盛夏,依山傍海,夏风轻暖。
这座远离城市中心青山绿水的岚山,早几年开发成了高档住宅区,宫殿规格的豪宅有好几处,剩下的人家亦是小桥流水,修的极其富雅堂皇。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安子惜站在山顶豪宅的大门口,在夏风扬起的时候轻轻压了压裙摆。
黑发白裙的女孩有着秀丽的面容姣好的身材,一袭简单的无袖连衣裙衬托得她整个人清新出尘。此刻女孩正微微低头婷婷立于一片树荫下,温婉的脸看着柔美恬静。
很少有人在等人的时候能保持这样美好的表情,更何况,她已经足足等了三个小时。
黑色的轿车在安子惜微微出神的时候从甬道上拐了进来,还是夜福开的车,一眼就看见了大门口的不速之客。
安子惜在那一瞬绽放出笑颜,很淡却很甜。车子停住的时候,她已缓步走到车边,微微扬起的嘴角边浮现两个浅浅的酒窝:“焰行。”
安子惜的声音同她这个人一样,永远轻柔婉转,让人如沐春风。昼焰行看她一眼,神色很淡。
安子惜似已习惯,笑着接话:“我听奶奶说你今天出差回来,就想过来看看你,不会影响你工作吧?”
殿下还没进门,哪来的影响工作一说?一句“奶奶”叫得那么亲热,稍微透露出对行程的了解也是在暗示自己等久了。只是这些小小的心思无聊至极,主子哪会有闲情去细细揣摩?夜福心中冷笑一声,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冒出一条妙计。
安子惜跟在昼焰行身后,没有注意到背后的情况,看他头也不回走上楼梯就要开门,心里忽然有些委屈:“焰行,我们已经快一个月没见面了…”
昼焰行转身,一双墨色的眸子淡淡望了她一眼,又听她轻声开了口,带出隐隐的凄凉:“即便只是朋友,也不该是这样的…不是么?”
夕阳下,温婉柔弱的年轻女孩儿微微垂下头,脸上的表情是忧伤而动人的。可惜,那温婉作用的对象不是个领情的人,那双青黑的眸子颜色深了深,带上一抹不耐。
夜福就是在这么凑巧的时机,领着小阿零,悄悄走到了两人身边。安子惜抬眼的瞬间对上一双清澈透亮的大眼睛,忧伤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装啊?怎么不继续装啦?夜福心中得意地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