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的味道很重,我隐约有些不安,不停地朝着隧道深处张望。
在炁海流沙的视野中,整个隧道的形状一点一点地浮现出来,当时左眼中的画面非常怪异,像是在看一副3d立体画,先是整个视线在黑暗中越来越模糊,随后又渐渐清晰,隧道的轮廓也在黑暗中凸显出来。
这条隧道大体上是以抛物线的形态向下延伸的,我和孙路远所在的位置是一道缓坡,随着隧道的延伸,坡度也变得越来越大,最后一小段几乎和地面垂直。
在这条抛物线的底部,还连着另外一条通道,距离太远了,我只能看到其中一小段,不过从通道的延伸方向和入地深度来看,它应该能够直通地底大风穴。
“我还是没什么信心啊。”
孙路远突然开口说话,让我心里不由地紧了一下。
我转头看向他,就发现他也睁着眼看我。
“怎么停下了?”我问。
孙路远叹了口气:“就算我耗尽所有力气,攒下的灵韵,也不一定能补全地煞符上的缺口。”
我端起手电,将光线打向了隧道深处,嘴上说着:“自信点,没到最后一刻就别打退堂鼓。”
光线落在地面上,就能看到一层油腻腻的反光,也能看到地上散落着大量硬泥块。
在这之后,我又朝洞外照了照,光线落在那根巨大的藤枝上,将藤枝顶端照成了雪白色。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现在看到那根藤枝,我隐约感觉它好像又上升了一小段距离。
我不由地皱了皱眉,对孙路远说:“咱们怕是不能再拖下去,你攒韵需要多长时间?”
手电的余光不足以照亮孙路远的脸,除了嘴唇和一小段鼻子被照亮,他的上半张脸都被阴影覆盖着,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说:“好在这地方的灵韵比较足,以我现在这点修为,最多一个小时以后,我的丹田就容纳不了更多灵韵……”
沙……沙……
孙路远还没把话说完,隧道深处就传来了一阵很细的碎响。
我们两个同时变得紧张起来,立即俯下身子,小心朝着隧道深处张望。
这其实就是我们在墓室里听到的悉索声,当时听得还不算真切,现在离声源近了,才能分辨出声音的细节,它听上去,就像是蛇类在细沙中穿行。
碎响持续的时间不算太长,期间也一直没有朝我们这边靠近。
我在心里松了口气,小声催促孙路远:“抓紧时间。”
孙路远好像犹豫了一下,随即还是点了点头,继续凝练念力,从周围的土壤中汲取灵韵。
环境一下子变得异常安静,我时不时地朝身子两侧的黑暗张望,心中说不出的紧张。
说真的,最近这半年来,我已经很少像现在这么紧张了。
在这极端安静的黑暗中,我总是有种异样的感觉,总觉得脚下好像有一只庞然大物,它实在过于巨大,就算用尽力气去张望,也看不出它的整个轮廓,只能看到黑暗中有一张巨大的嘴,等待着我和孙路远坠落下去。
为了缓解紧张的情绪,我点了一根烟,用力吸了一大口,让烟头上的火光持续变亮。
尼古丁对我来说没有安神的作用,只有那朵微小的火光,能给我心里带来一点暖意。
细碎的“沙沙”声又出现了两次,还是短暂地出现几秒钟,然后隧道里又恢复平静,每次它们出现的时候,我都感觉弥漫在洞口的青草味又重了几分,声音消失,这股味道又稍微变淡一点。
大半个小时以后,孙路远身上的灵韵似乎快要饱和了,他凝炼念力的周期也变得很长。
我端起手电,朝着藤枝上照了一下,它确实上升了一段距离,现在藤尖已经快碰到铁链的底部。
整个大环境中,最让我不安的,就是那条藤枝。
我试着拍了拍孙路远的肩膀,过于浓烈的灵韵封住了他的感官,现在他已经无法感受到外界的刺激,我连着拍了几下,他也没有睁开眼。
在这之后,我又卸下了背包,只从里面掏出钯金罗盘和打了弯的工兵铲,将罗盘装进口袋,工兵铲折好,挂在腰带上。
如今离孙路远口中的一个小时,还剩下最后十分钟时间,不能再拖下去了,我收拾好了东西,就俯下身,将孙路远拉到背上。
隧道的直径只有一米左右,我背上背着一个人,只能用双膝和手肘撑着地面,匍匐着向前爬行。
只有入口附近的一小片区域是干燥的,离开那里以后,膝盖和手肘就开始打滑,半弧形的地面抹着一层很厚的油,那好像是松油,散发着一股很淡很淡的松香味。
为了稳住重心,我只能腾出一只手来扶着道壁,剩下一只手肘和两只膝盖慢慢地挪动,让身子平稳前移,孙路远就这么软塌塌地搭在我背上,有时候我必须停下来,抽手把他扶正。
那些散布在地面上的泥块很硬,硌得骨头又痒又疼。
我的皮肉比较扛造,奈痛能力也比较强,可就是忍不了那一阵阵的痒,那感觉,就好像是有人掐住我身上的一块痒痒肉,用力挤压,弄得人直想流眼泪。
可我又偏偏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就在我背着孙路远离开洞口以后,隧道中就响起了连绵不断的“沙沙”声,随着我不断深入,那声音也离我越来越近,怪异的青草味也变得越发浓郁。
隧道里没有风,可那股味道却给人一种鼻腔异常通透的感觉,鼻息一通,浑身上下也是一阵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