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姑又拿了一个杯子,给实用填了满满一杯凉白开,实用接过水杯的时候,隔着茶几朝六姑看了一眼,眼神中带着些淡然和温存。
不管我这位六姑父的城府深与不深,但大致能看得出来,他和六姑的感情是很好的。
“既然没法从嘴上下功夫,那就是踏踏实实地,做老实生意了。”实用抱着水杯,慢条斯理地说这话,说着说着,又在中途变了话题:“你跑到我这来,旧货店那边怎么办?”
我笑了笑:“听姑父这意思,是打算让我在这久住啊?”
如果他不是打定了主意要让我住在这里,我也只是短暂地和他见上一面,没多久就回去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旧货店那边还不至于出什么大乱子,可他既然这么说了,就明摆着是想让我久留。
实用怔了一下神,随后也笑了:“正好我开的那个小店,最近缺人手,你不是来取经的嘛,我就琢磨着,要不然,你去我那帮帮工,毕竟有些东西,我说了,你也不一定能理解,还是亲自体会一下比较好。”
我点了点头:“正好我也不想一直在老胡同那边待着,平时要是没什么事,就去你那帮忙。”
实用放下了水杯,轻轻地摆了摆手:“这可不行,你要是想取经,就得一直住在我店里,最近这段时间,估计是没法回老胡同了。”
我看着实用,想弄明白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他却不看我,只是盯着茶几旁的水杯,眼神中透着一抹让人看不穿的深邃。
沉默良久,我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行吧,反正旧货店那边还有仉寅他们,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实用的眼中闪过了一道不易察觉的惊讶,他似乎也没料想到,我竟然一口答应下来了。
随后又听他说:“仉寅不是做生意的料,旧货店那边要想维持正常运转,最好让仉云衣过去帮帮忙。”
仉云衣,这个人我还真见过,上次仉家大祭的时候,她也上过擂台,不过很快就败下阵来了,打那以后,仉立延偶尔也会在我面前提一提她的事。
听仉立延说,仉云衣上擂台的时候,年纪不过十七,在冬字脉的所有小字辈族人里,她是最不受待见的一个,除了因为她年纪小,不太懂家里的那些人情世故之外,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这个小姑娘的脑子有点问题。
不是说她智商有问题,而是这孩子从小就特别爱幻想,整天就是玛丽苏杰克苏那一套,说个话也是捏着腔调,非要照着言情小说的套路来,恨不能把自己变成一个苦大仇深的深闺怨妇,说得简单点,这人是个难得一见的极品,但凡是神经正常一点的人都受不了她。
我怎么也没想到,实用竟然会推荐这么个货色到店里去帮忙。
大概是见我有些举棋不定,实用又补充了一句:“放心吧,云衣这孩子,我也算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虽说她的性子是怪了点,但人品不错,对二爷也算忠心。呵呵,你大概不知道,这孩子在做生意上,可是一把难得的好手呢。”
我礼貌性地回了一个笑脸:“我回仉家的时间不长,确实没有好好和家里的同辈人接触过。”
说完,我又转向了李淮山:“二狗,你先回去吧,同时仉寅和仉百川,让他们把仉云衣请到店里帮忙。”
李淮山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心里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听我这么一说,才回过身来:“啊?你又要独自行动啊?”
我说:“没办法的事,这次真不能带上你了。店里那边没有你不行。”
李淮山:“什么叫没有我不行啊,旧货店的事,我以前也没怎么插手过好吧?”
“别的事你可以不插手,我就是怕张大有这两天可能去店里,如果咱们俩都不在,估计没人愿意做他的生意。”
“啊?为什么不做他的声音啊?”
“你别忘了,上一次他可是被二爷给轰出去的,二爷在家里什么样你还不知道么,他不待见的人,谁敢待见?”
李淮山这才闷闷地点了点头:“那倒也是。”
我冲他摆了摆手:“回去吧,如果店里出了麻烦,就早点通知我。”
估计李淮山早就想走了,听我这么一说,立即站起身来,径直朝着屋门口走了过去,连个告辞的话都不多说一句。
直到李淮山出了门,实用才开口问我:“张大有是谁?”
我说:“店里的一个老主顾,一般他给我们的单子,油水都不少。”
实用接着问:“听你刚才的意思,二爷好像不太待见这个人啊,那他的生意,你还敢接?”
我笑了笑:“二爷也不是真的不待见他,这里头有点门道,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
实用微微蹙了一下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小片刻过去,他又笑着问我:“还没吃晚饭吧?”
“还没呢?”
“正好了,我知道水泥厂附近有个相当不错的店,你要是不嫌弃啊,今天晚上我做东,请你好好吃一顿。呵呵,回来的路上我就定好房间了。”
我摆摆手,朝茶几上的油纸袋扬了扬下巴:“那个袋子里装的,是炸**?”
实用:“啊,正好路过炸鸡店就买了。”
既然知道我来了,既然早就打谱出去吃,干嘛还要特地买只鸡回来?
袋子里的味道我熟悉,那只炸鸡,应该是在路口的连锁店买的,这家店在当地的规模很大,家具城那边也有分店,鲁老板以前常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