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林站在山头上,一手倒提狙击枪,另一手高高抬起来,不停地朝我这边挥舞。
这家伙的枪法,我是见识过的,如果他一早动了杀心,我们这边的人早就死干净了,现如今我们没有减员,就说明吴林并没有敌意。
金向前的枪口还瞄着山头,我放下了望远镜,对他说一句:“放下枪吧,自己人。”
说出“自己人”这三个字的时候,我心里也是有些别扭。
说起来也是奇怪,我从小到大都不怎么相信人,和李淮山的这份友谊,也是在几次同生共死之后才慢慢建立起来的,可对于吴林,我却有种天然的信任感,记得第一次在旧货店见到他的时候,我就在心里给他下了一个定义:一个值得信任的敌人。
可如今,我已不知道他究竟是敌人,还是朋友。
吴林大概是见金向前将枪口压到了地面上,才放心地从山上走下来。
等他到了山脚下,我就礼貌性地给了他一个微笑,可他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眉目间阴郁不散。
一年不见,我隐约能感觉到,吴林的性情似乎出现了一些变化。
其实也不能说变化吧,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大部分时候还是比较冷漠的,只不过情绪波动比较大,性格也不是特别稳定,如今的他似乎彻底稳下来了。
他来到我身前,朝着周围的人看了看,眉头微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除了我和李淮山,在场的人都不认识吴林,但他给人的感觉实在是过于阴郁,大家在看着他的时候,都是一脸的警惕。
我问吴林:“你怎么来了?”
吴林将狙击枪挎在肩上,没回应我的话,只是反问:“你最近做梦,又看到别的东西吧?”
我说:“石门和白光出现了。”
我们两个对话,只有我们两个能听懂,周围的人都是一头雾水,李淮山也是。
在吴林自己看来,他的突然出现,好像是顺理成章的事,浑身上下透着随性,但在我们看来,他越是像这样随意,就越是给人一种极为突兀的感觉。
这人就像是凭空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一样,事先也没有任何征兆,而且他身上那份气质,也和周围的人,和周围的情形格格不入。
上一次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也是这副熊样,让人打心底里不舒服。
我问他:“你跟了我多久了?”
吴林:“从你进芒市开始,就没离开过我的眼线。要说你也是够大意了,这么长时间都没发现我,要是真有人要杀人,你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我问他:“我们进罗河圈的时候,你也在后面跟着?”
吴林点头。
“我们在营地里遇到血蛊的时候,你也在?”
吴林依旧点头。
我很想再问一句,既然你一直在,为什么不出来帮忙?
可没等开口问出这句话来,吴林就看穿了我的意思,直接说了句:“我只保你的命,他们的死活,和我无关。”
说完,吴林就径自走到队伍末尾去了,看着他那副随行自如的样子,我就不由地大皱眉头。
看来吴林是打算跟着我们一起进入连云峰了,可谁又允许他跟着我们了?
金向前忍不住小声问我:“这人也是你拉来的吗,他是干什么的呀,手里为什么有枪?”
我摆摆手,示意金向前先别多问,随后就走到了队伍末尾,问吴林:“你干什么呢?”
吴林的视线直盯着连云峰的方向,吐一句:“我和你们一起进内山,互相有个照应。”
我说:“谁允许你跟着我们了?”
吴林:“我允许了。”
不行,这样和他聊,压根就聊不下去,我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硬生生将他拉到了一旁,他晃着胳膊想挣开,却发现自己的力气已和我不在一个级别上,就瞪大了眼,一脸惊愕地盯着我。
“你的体质……变了?”我刚把吴林放开,他就来了这么一句。
我没心思跟他解释后天钢骨的事,只对他说:“你哪来的回哪去,我们不缺你这一号人。”
吴林似乎完全无法理解我的心里活动,显得十分纳闷:“为什么呀?怕我变成你们的累?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不管野蛊还是野人,我都能应付得了。”
我说:“你跟了这么久,为什么现在才出来?”
吴林倒是相当坦诚:“如果我一早就出现,前边你们遇上野人和血蛊的时候,我还得浪费子弹救你们。我已经说过了,我只保你一个人的命,其他人的死活与我无关。”
我说:“我也说了,我们不需要你这么一号人。”
吴林:“可是你们根本没有进过内山,内山是什么情况,你们心里也完全没底。你知道内山的蛊巢到底有多大吗,你知道,百里**窟怎么走吗,你知道仙蛊藏在什么地方吗?”
我顿时皱眉:“你进过内山?”
吴林:“一个月前我才刚刚从内山出来,里面的情况,已经基本摸透了。不过我杀不了仙蛊,不然的话,也不会和他们合作。”
说话间,吴林还朝着金向前他们那边瞥了一眼,眼神中慢慢的不屑。
我说:“你从哪知道我要来野人山的?”
吴林:“内山中有一个四重空间的支点,我知道你一定会来,这是你的命。”
说到这,他顿了顿,随后又说一句:“也是我的命。”
我问他:“芒市那边的流言,也是你散播出去的?”
吴林:“什么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