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村子里,大部分时候只能看到上了年纪的老人,偶尔也能看到女人和孩子,起初我和李淮山一看到坐在路边晒太阳的老人就会拿着烟凑上去,有些人一看到我们就立即离开,只有极少数的人接过了我们递上去的烟,但却无法和我们交流。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当地的方言难以听懂。
而且即便是那些愿意在我们面前开口的老人,说出来的话也十分简短,言语间,还会用十分警惕的眼神看着我们。
转了一圈,我发现根本无法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心中顿时焦虑起来。
盖栋只是说,在处理一件事之前,要尽可能地找到当地的知情者,问清楚事情的原委,但他没有说语言不通的时候应该怎么办。
这一下我和李淮山都没了主意,只能在村路上一圈一圈地闲逛,期待着能碰到转机。
我们拖着行李箱在村路上走动的时候,偶尔会有小孩将脑袋伸出墙头,怯怯地偷看我们。可当我们试图和这些孩子交流的时候,家里的大人就会匆忙将孩子赶走。
仿佛只要和我们接上话,那些孩子就会遭遇不幸似的。
看样子,想从当地人口中套话是不太可能了,在村里逛了几圈之后,我突然想起了那辆陕西牌照的小型货车。
当地人不欢迎我和李淮山,我们只能从外地人那里碰碰运气了。
希望那辆车的车主是从外面来的。
在李淮山的带领下,我们很快找到了那辆车,可车主不在,我站在路上朝周围的民宅喊话,问车是谁的,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没办法,等吧。
还好我当初买的行李箱都是硬壳的,现在这些箱子正好可以当作凳子,让我们两个歇歇脚。
李淮山坐在行李箱上,一边端着矿泉水瓶往嘴里送水,一边朝着周围撒望。
我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在我眼里,四周是一片视线穿不透的土黄,没什么好看的,可李淮山在四处观望的时候,脸上却带着很认真的表情。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车主还是没有回来,左右也没有什么事,我就围着货车仔细打量起来。
对于别人来说,这辆小型货车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对于我来说,这种车型却承载了我的大量回忆。
想当初我跟着鲁老板出门送货的时候,开的就是这种车,眼前这辆车显然保养得不错,我朝着车窗里看了看,发现车内的座椅应该是刚翻新过的。
之后我又转到了货车的后车斗,发现车斗里散落着一些颜色不一的毛发。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牛身上的毛。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你们俩要搭车吗?”
一听这动静,我心中顿时有点小兴奋,是普通话。
终于有个能交流的人了。
除了之前接我们进村的那个汉子,村子里的穿着大多十分朴实,衣服的颜色不是灰色就是黑色,我循声望去,却发现眼前这个人的装束和村民有着很大的区别。
这人的年纪应该在四十上下,微胖,头发的额角微微有些发黄,面相十分和善。大概是为了御寒,他身上套着一件很厚的白色羽绒服,脚底下却蹬着一双带增高效果的圆头皮鞋,即便鞋子表面蒙了一层土,但鞋头上还是隐隐透着柔润的光泽。另外,在他的左手腕上还带着一串价格不菲的玛瑙珠子。
总的来说,眼前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一个脾气温和的有钱人。
记得我初见鲁老板的时候,鲁老板也曾给过我同样的感觉。
而眼前这个人和当地人最大的不同莫过于,村里人在见到我和李淮山的时候总是充满了警惕,可他脸上却带着十分热情的笑容。
人家对我笑脸相迎,我也还了一个笑脸,随后又远远地问他:“这辆车是你的吗?”
他走到我跟前,笑着朝坐在远处的李淮山挥了挥手,然后说:“是啊,是我的车。哎,你们不是村里人吧,以前我怎么没见过你们呢。”
由于我不会说谎,每到这种时候,李淮山就会很自觉地凑过来答话。
这次也不例外,李淮山一边朝我这边走,一边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嘴上说着:“我们是从外面来的,听说这两年西海固这边要搞开发,过来做一下实地考察。”
真是绝了,我就是用尽毕生的智慧也编不出这样的谎话来。
一边说着,李淮山就将手里的烟递向了对方。
对方也没客气,接过李淮山手里的烟,嘴上说:“巧了,我也是来做生意的,呵呵,不过我这是小本生意,也不能旱涝保收。你们是做什么生意的?”
李淮山的回答依然很绝:“我们是做红酒的,听说这地方很适合种葡萄,特地过来看看。您是做什么生意的?”
当时我还以为他的话完全是胡诌,直到很久以后才意外地得知,在西海固某些地区,真的非常适合种葡萄,也不知道李淮山是蒙对了,还是他确实在很早以前就掌握了相关信息。
对方没有直接回答李淮山的问题,而是伸出手来,分别和我、和李淮山握了握,并简单做了一下自我介绍。
他姓黄,本名黄献忠,是做牛尸生意的。
牛尸生意?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买卖。
我也是出于好奇,就随口问了句:“牛尸生意,是买卖死牛吗?”
黄老板嘿嘿一笑,说:“不能说买卖死牛,应该说,我把死牛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