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妻的争吵声还在持续,可我走在胡同里,却觉得这地方好像很久没有人住了。
借着天黑之前的最后一点亮光,我看到屋墙上的大片爬山虎都已干枯,铺在地上的青砖也大多十分残破,墙角的位置还长着一簇一簇的杂草和野菜,不过大多也枯死了。
胡同里景象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而且越是走到深处,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当我走到第二个胡同口的时候,小夫妻的争吵声消失了,一阵冷风从胡同深处吹过来,搅得墙根下的杂草猛颤了两下。
这阵风出现的时候,我就觉得额头和脖子都是一阵冰凉,好在它只持续了几秒钟就消失了,我身上刚刚浮起的寒意也跟着烟消云散。
今天明明闷得很,老天爷明摆着就是一副想下雨,却死活下不下来的样子,外面一点风都没有,胡同里为什么自己生出了风?
我还是觉得不太对劲,于是从背包里拿出了陈米和三爷给我的钱串子,将盛米的小袋子装进上衣口袋,又将钱串别在了腰带上。
这两样东西好像都有静心的作用,尤其是那串八卦钱,我一将它拿在手上,心里就没那么紧张了。
顺着胡同口左拐,在正对我的老墙根深处,有一扇双开的黑铁门,按照王磊的说法,那里就是我这次的目的地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那扇门的时候,我心里又平白多了几分压力,其实我也说不上来那到底算不算是压力,就是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心口上,让我透不过气来。
就算身上带着陈米和钱串,都无法再让我感到轻松。
记得仉二爷对我说过,每次我在极度紧张的时候暴怒,是因为我在潜意识中试图压抑自己的煞气,其实在这种时候,不如将煞气外放,一来可以让自己平和一些,二来,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阻挡外界的邪气。
二爷还说,心生异,必有邪,我过去之所以火燥,是因为过分压制煞气,导致自身的炁场失衡,体内生邪。可如果不是体内的邪气导致心中生异,就说明邪气来自外部。
“邪气所致,风声鹤唳。沉心静气,不动如山。”
这十六个字是我第一次抱起石砣子的时候,仉二爷亲口对我说的,当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些,也不太明白这番话的意思,不过现在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我按照仉二爷教给我的方法,在丹田沉住一口气,然后吐故纳新,将全身的肌肉紧绷,慢慢撒开了身上的煞气。
这是我第一次领略煞气从体内流出的感觉,不得不说,这种感觉非常奇妙,我先是感觉到头皮发热,接着又感觉五脏六腑一阵清凉,在这之后,又感觉浑身的毛孔好像都舒展开了,轻松之余,又有一种精神饱满的感觉。
我现在对仉二爷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了,如果我早就掌握了收放煞气的方法,早年也不会有那么多烦恼。
煞气一出,我再看那扇铁门,就不觉得有压力了,但依然能感觉到那扇门确实有些不对劲,确切地说,是门里头的什么东西不对劲。
我正了正肩上的背包,从侧兜里拿出了通灵宝玉,一边将它装进口袋,一边迈开大步子,快速来到了胡同最深处。
没有门铃,我只能动手敲门,起初我刻意放轻了力道,只用右手食指在门上弹了两下,经过一个月的训练,我的力量暴增了好几倍,按理来说,单是这么两下,应该就能让铁门发出不小的声音。
可没想到被我弹中之后,这扇门只是颤了两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果然有问题!
眼看这扇门无法被敲响,我就抬起了脚,狠狠踹在了门板上。
这一下门响了,随着“哐当”一声,门闩被我一脚踹折,而两扇门板也晃晃悠悠地敞开了。
铁门一开,我就看到院子里起了一阵小旋风,将地上的尘土都卷了起来。
不过这道风只出现了一瞬就消失了。
院子里莫名起风,我心里竟然丝毫没有紧张,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吱——呀——”
随着一阵长音,不远处的屋门被推开了,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从里面冲了出来,我看到她手上还拿着一根很粗的擀面杖。
她刚出来的时候气势汹汹,可一看到我,又像是被惊到了一样,浑身上下猛地一颤。
二爷说过,寻常人感受到我们老仉家的这股煞气,是很容易精神紧张的,如今我煞气全开,她看到我会胆寒也是正常的。
不得不说,被别人怕的这种感觉,竟然还有点小爽。
为了不吓到她,我刻意露出了笑脸,以此来表达我的善意。
那个女人愣愣地看了我一会,才怯生生地问我:“你是谁?”
如果我直接报出自己的名字,她肯定不认识我,不过我想,既然二爷接了这门生意,她至少应该知道仉家,再不济也应该听说过二爷的名号。
想到这,我就笑着对她说:“我是仉家的人,听说赵先生得了一枚铜钱,仉侗特地让我来看看情况。啊,仉侗,就是仉二爷。”
这么一开口,我意外地发现自己的语气和声调都和平时不太一样了,嗓音说不出的浑厚,很有点洪钟大吕的味道。
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变得有些像二爷。
可女人听到我的话以后,却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赶紧凑上来,她伸出手,好像要来拉我,可当手指快碰到我的时候,她又像是被我吓到了一样,快速将手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