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尚昂继续解释第一个问题,他说,在这四十八个小时里,我们要做的,就是让实用彻底瞎了、聋了,让他无从得知我们离开海南以后究竟去了哪、将要去哪。
当跟踪者刚刚进入广东的时候,实用埋在广东的暗哨都是非常警觉的,他们一定会特别留意跟踪者的动向,生怕跟踪者暴露,期间还要帮跟踪者换车、易容,做大量的工作。
他这么一说,我也不由地赞同,如果这里没有实用布置的暗哨,跟踪者根本无法换这么多次车子,也无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完成易容。
刘尚昂发现,对方第一次换车和第二次换车的时间间隔只有半个小时,第二次换车和第三次换车间隔了一个小时,而从那以后就没有换过车。
途中我们经过了几个修车厂,刘尚昂发现有些修车厂里的人会主动向跟踪者的车辆使眼色,应该是询问他们要不要换车,但自从坐上最后一辆车之后,跟踪者就没在修车厂停留过。
这说明,他们已经开始放松警惕了。
这些跟踪者可不是实用,没有那么小心谨慎,他们见跟了这么就,我们一直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存在,于是渐渐宽了心,认为我们根本发现不了他们。
所以刘尚昂说,车子开了这么远,跟踪者的心理防线已变得非常薄弱,因为到了这时候,他们几乎没有设置心理防线,而过度的安闲、舒适、轻松,必然也导致,他们和暗哨的联系没有那么频繁了。
其实到了这时候,就连暗哨应该不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后面的人跟了这么久,我们都没有发现,我们在他们眼里变得跟傻叉差不多。
这时候动手,不但成功率非常高,而且暗哨也不会在第一时间发现跟踪者已经失踪。
如此一来,就出现了一个非常美妙的时间差。
暗哨不知道跟踪者大概是在什么位置失踪的,也不知道我们现在就在旅馆中,他们所能做到的,仅仅是几个小时以后,发现我爸他们的车正朝着西南方向行进,而我们的行踪,则彻底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加上实用现在还没有得知仉荣已被杀,自然也想不到,我们正朝着渤海湾方向赶,而在海南和渤海湾相连的这条路上稍稍拐个弯,就能进入岭南石家所在的地界。
我们住一晚上再走,恰好能让实用在我们抵达石家之间被动做出防备。
这次去老石家,能不能查出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实用被动地做出应对,他越是仓促,心里压力就越大。
到这里,我才明白刘尚昂口中的“该动手的时候再动手。”经暗含着这么多门道,实在超乎我的预期。
另外我也意识到,刘尚昂的思维方式和吴林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两个人思考问题,都喜欢从对手的心理、性格为出发点,而且他们对人心的揣摩,常常非常精准。
我也不清楚这种思维方式究竟是怎么训练出来的。
在旅馆待了一夜,第二天清晨,我们便继续朝着渤海湾方向行进,所开的车子,还是我们从海南开出来的那一辆。
路上,刘尚昂又变得担忧起来:“哎,仉家小哥,你说,那个叫实用的,不会猜出咱们这么一拖二懵的,就是为了打击他的自信心吧?”
我顿时笑了:“事后他回过味儿来,一定能猜出咱们的真实目的。不过没关系,只要他这次能上当就行。我跟你说,照实用那性子啊,一旦他发现自己中了别人的计,心里头更崩溃。”
嘴上这么说,但我也知道,实用可不是这么容易崩溃的人。
一个能说出“自认聪明是自信,自以为比别人聪明是愚蠢。”这种话的人,必然不是一个会轻易轻视对手的人。
一个无论何时都会正视对手的人,必然会是一个心意坚定、头脑清晰的人。
这样的人都有着很好的自我心理建设,我现在其实也不奢望实用立即崩溃,我要做的,只是将他内心的弱点挖掘出来,然后将这个弱点不断地放大、放大、再放大。
目前来说,这似乎也是战胜实用的唯一办法。
之后刘尚昂便搜刮了跟踪者留在车上的所有通讯设备,以及车子底座下的信号跟踪器。
刘尚昂说,这些东西能帮我们牵引暗哨的注意力,但至于他接下来要如何操作,就是不是我应该考虑的事了。
入夜,其他人都睡了,刘尚昂将自己关在一间屋子里,摆弄那些通讯设备,而我和梁厚载则进行了一次彻夜长谈。
说实话,我和梁厚载之间没有太深的相互了解,以前我只是单纯地将他当成老左身边的小跟班,凡遇到大事,总是和老左商量对策,却常常忽略梁厚载的作用。而梁厚载由于对我心存芥蒂,也不愿意向我袒露心胸。
他其实是一个很害羞的人,心中的这一份芥蒂,主要来自于他对陌生人的本能排斥。除此之外,梁厚载还给了我另外一个理由,他说,之所以排斥我,是因为“你总是抢道哥的风头”。
我们太需要眼下这样一个机会,去深入了解对方。
对付实用这样的对手,也着实需要我们放下所有隔阂,精诚合作。
经过这一夜的详谈,我发现梁厚载的智商确实不在实用之下,但他缺少实用那样的经验,也没有实用那样的心境。实用极擅长阴谋诡计,常常杀人于无形,可梁厚载心里有洁癖,他认为那些勾心斗角、蝇营狗苟,都带着一股肮脏的气息,出于这样的天性,他不愿意主动去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