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前来拜见巡抚大人。”
“呵呵,提学官大人,你真是清廉的楷模!轿子都破成了这样,还没舍得换一顶。”海瑞赞道。
吴学政拿着金鸡独立的姿势,谦恭地答道:“子曰:‘奢则不孙,俭则固。与其不孙也,宁固。’君子固穷,下官身为江南十府的提学官,自当安贫乐道,请海大人莫要见笑。”
海瑞如同遇到了知己,点头讲道:“吴大人真是天下士子的楷模,快坐、快坐上轿子,随我到府上一叙。”
吴学政坐进了轿子,这才把腿从轿底拔出来,答道:“海大人,下官可就不客气了。”
到了应天巡抚官邸,吴学政现,这座曾经辉煌无比的豪宅,如今一切用品、用具,全都换成了一堆破烂,更让他吃惊的是,海瑞居然亲自下厨烧火做饭,他也不敢多问,只得过来帮忙。
海瑞笑道:“夫人王氏刚刚过世,本官尚未续弦,既然是请提学官大人来家吃饭,就不能劳下人去做,今日尝尝我的手艺。”
吴学政也帮不了太多忙,只好过来帮着烧火,煮了一锅白菜豆腐,在大柴锅边上,贴了一圈杂面饼子。
饭做得了,老家人在客厅摆好了八仙桌,端上一锅热腾腾的白菜炖豆腐,外加三盘拌凉菜,两只小碗各倒上一两烧酒,摆上一筐贴饼子。
等二人落座,海瑞端起了酒碗,讲道:“提学官莫要笑我寒酸,请。”
此刻,吴学政看到了海家的情况,以及海瑞娴熟的烹饪技术,算是见识了他的清贫,内心十分震撼,双手举碗齐眉,答道:“海大人,请!”
二人彼此敬了酒,就着咸菜和白菜炖豆腐,吃了两个贴饼子,吴学政喝了一碗豆腐汤,开始切入到了正题。
“海大人,下官有一世侄,不知犯了何事,今天被传讯到巡抚衙门?”
见吴学政吃得津津有味,海瑞也不禁暗中赞赏,听到他问起了汤景,立刻板起了脸来,心道:你这世侄可真有钱!
现海瑞半天没有答话,吴学政继续问道:“海大人,可曾听说过襄武东瓯王?”
海瑞点了点头,也问道:“难道说襄武东瓯王汤和老王爷,和汤景有什么瓜葛?”
“海大人明鉴,呵呵,下官也是濠州钟离人氏,和汤家是世交。”吴学政答道。
海瑞不免有些吃惊,讲道:“是吗?当年太祖爷洪武皇帝陛下定都金陵,大封诸将为公侯,唯有信国公汤和和太史令刘基刘伯温二人,放弃高官厚禄,主动辞官还乡,后果有胡惟庸、蓝玉等文武众臣居功自傲,争宠夺权,甚至鱼肉百姓,导致太祖爷震怒,能得以保全家族一门的功臣名将,唯有信国公汤和,被太祖追封为东瓯王,谥号襄武。”
“信国公老王爷了不起!世间如此低调者能有几人?到洪武二十二年,开国元勋都快没了,倭寇扰乱东南沿海,太祖把他从濠州老家召进金陵,问道:‘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老王爷明白了太祖的意思,立刻从金陵启程,沿海巡视到潮州,筑下了抵御倭寇的城池六十余座,这才返京复命。就这样,太祖恩准汤家世代居住京师,到了成祖爷永乐元年,改北平府为顺天府,诏以北平为京城;永乐十九年,改京师为南京,称应天府,汤家不愿北上,世袭罔替的王位被免,但依然允许他们在此地谋生。海大人,这便是汤景的家世。”
海瑞听得明白,但还有些怀疑,问道:“吴大人,这是一百六十年前的往事,你说汤景是襄武东瓯王的后人,有何为证?”
“海大人,在濠州钟离汤家祠堂,家谱中有记载,从嘉靖朝往前溯,在汤景的父辈之前,历任应天巡抚来到南京,无不前往汤家拜会,只可惜到了汤景父亲这辈,却学起了范蠡,做起了陶朱公的营生,才导致汤景外出经商被掠的惨剧,请大人别吃惊,要说汤家的家底,呵呵,能买下半座金陵城也不稀奇。汤家这几十年十分低调,如今在南京城,知道这显赫世家之人,已为数不多,作为世交,我愿为汤景作保!”吴学政解释道。
“世家吴氏清官令海某敬佩不已!既然汤景是豪门望族,又有提学官大人为他作保,等会儿我便放了他,不过,对他那两座宅子,我还会继续监视。”
“多谢海大人的恩典!”
朱辉辞别吴学政之后,回到了汤景的新家,这时,何氏已对丫鬟仆人训话完毕。
月儿见朱辉回来了,赶忙把他带进二道院,来到一间厢房,指着两个少女讲道:“朱公子,这位叫婉兮,她叫清扬,据濠州老家人汤诚介绍,她们的名字取自水木清华,婉兮清扬之意,这二位小姐与府中的丫头不同,她们是老爷从濠州钟离请来的,今后听你的指挥。”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瑶……
这两位美若天仙的少女,都是身着紧身紫衣,高挽的髻,身配锦衣卫一样的绣春刀。
婉兮的年龄和身高都与朱辉相仿,长得一副满月般的脸盘,白里透红,浓眉毛、大眼睛,樱桃小口,齿白唇红……
清扬略高朱辉一个头尖,年龄可能比他要小,白皙的鸭蛋脸、丹凤眼、细长的眉毛,一笑两个酒窝……
月儿看着傻呆呆的朱辉,讲道:“按老爷的吩咐,带她们俩去吧。”
现朱辉还在犹犹豫豫,月儿命令道:“公子,按老爷的吩咐办,快去吧,以免夜长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