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此处,隆庆皇帝对高拱顿生厌恶之情,但却现他仍是一副神情自若的样子,丝毫没有羞愧之意,沉思了片刻,禁不住放声大笑,讲道:“这真是一招妙棋,既然如此,就让徐阶卷铺盖回老家吧。”
“陛下圣明,微臣看来,海瑞刚正不阿,应晋升正三品,赏佥都御史衔,可外放应天巡抚,辖应天、苏州、常州、镇江、松江、徽州、天平、宁国、安庆、池州十府及广德州,陛下恤商开关之后,这些地方可都是我大明钱粮出处所在,海外的白银将源源不断地涌入江南沿海,若非海瑞这样的人品,何人能经得住这白花花银子的诱惑?”
“高拱啊、高拱,你这是一石三鸟,即除去了政敌,又拔掉了身边的一颗钉子,且不论你有没有这样的私心,总之,给朕帮了大忙。”
“陛下圣明,臣诚惶诚恐,断无这样的心思。微臣认为,李春芳大人应该做文渊阁的席,请求陛下恩准。”
“李春芳虽是厚道之人,却当不起大用,你要是不来领班内阁,谁来给朕开启中兴时代?”
“臣谢主隆恩!”
通过高拱的举荐,四品户部主事海瑞又上一层楼,被隆庆帝外放应天巡抚,成了正三品的封疆大吏。
就在海瑞履新之日,刚刚回到南京的汤景,正在烟波浩渺的秦淮河畔徘徊,六年间,家乡早已物是人非,眼泪汪汪地望着自家的高墙大院,却没有勇气去敲开家门。
秦淮河据说秦始皇时,凿通方山引淮水,横贯城中,故得此名,从桃叶渡至镇淮桥两岸,十里秦淮、画舫凌波、富贾云集、青楼林立,如此繁华的景象,把朱辉看得流连忘返。
“看,那就是我的家,六年了……”话没说完,汤景忍不住失声痛哭。
朱辉劝道:“哥哥,不要太难过了,到家了就好。”
汤景长叹一声,讲道:“你有所不知,早年,我往来于广东、福建等地经商,原配夫人何氏没有儿子,我就在外面娶了二房刘氏,生了个儿子,把他们母子带回了南京,谁知道,何氏却不让他们进门,大吵大闹半个月,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带上刘氏母子再度出海,母亲担忧小孙子,也跟着去了,谁知道我家的商船刚出舟山群岛,就遇到了倭寇,把我一家老小抓到了日本伊岐岛,这一去就长达六年之久!”
朱辉搀扶着他往家走,到了家门口,汤景却显得有些犹豫,伸了几下手,也没敢敲门。
看出了他的心思,朱辉趴在他的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于是,汤景点了点头,把胸前的玉坠交给朱辉,自己躲到巷子里去了。
于是,朱辉上前去敲门,等待了片刻,就听里边有人问道:“找谁?”
朱辉答道:“请问这可是何氏夫人的家?有人托我给她带了一份礼物。”
一个头戴公子巾、服饰华丽的中年男人,打开了宅门,把朱辉上下打量把打量了一遍,问道:“你是从哪儿来的?什么人要给何氏夫人送礼物?我是这儿的主人,何氏不便出来会客,交给我就行了。”
朱辉故作惊讶地问道:“如此说来,你应该就是汤景、汤大官人了?失敬、失敬!”
“呵呵,那你可能找错门了,我姓徐,你走吧。”说着,徐大官人就要关门。
朱辉一把抓住这位徐大官人的手,摇着头笑道:“没错、没错,一定不会错的,难道汤大官人改姓徐了?”
徐大官人大怒,喝道:“松手!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敢在此撒野。”
朱辉没理他这一套,高声喊道:“汤大嫂,汤景哥哥托我来给你送信来了。”
不一会儿,从里屋跑出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问道:“这位哥哥,你说什么?我父亲还活在世上吗?”
“给我滚回屋去!”说着,徐大官人朝着女孩狠狠地瞪了一眼,抬起手把她吓跑了。
这时,一名风韵犹存的少妇走了出来,把小女孩拉进了屋。
朱辉把徐大官人推倒在地,冲进了院子里,大声问道:“请问可是何氏夫人?”
少妇走出门来,吃惊地点了点头,问道:“你从哪里来的?”
朱辉赶忙躬身施礼,将汤景的玉坠交到了何氏的手中,讲道:“请汤大嫂过目。”
何氏手捧玉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徐大官人从地上爬起来,跑过来殴打朱辉,并大声骂道:“哪来的野种,你知道我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快给我滚!”
朱辉也没有还手,笑着答道:“徐大官人,你鸠占鹊巢,从这儿出去的应该是你。”
“徐喜,快来把这小子送到应天府衙门去。”
从管家房里跑出来个小伙子,上来抹肩头拢二背,就把朱辉就给捆上了,拉起他便往外走。
徐大官人追到门外喊道:“把他给我送到应天府衙门,告诉蔡大老爷,这个人是倭寇,光天化日之下入舍抢劫,直接斩立决。”
这时,汤景现朱辉被人给捆上了,已经明白了家中出了什么事,此刻,他却毫无办法,只好抹着泪跟在他们的身后。
把朱辉押走之后,徐大官人讲道:“就算那死鬼汤景回来也不怕!犯了海禁就是死罪,你给我在家待好了,哪里也不许去!叔叔回老家了,我们必须得回去看看,顺便再买上几千顷良田,用于给叔叔养老。”
何氏夫人大气也不敢出,更不敢让泪水掉下来,强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