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这些不肖子孙,到了阴曹地府,如何面对老祖宗襄武东瓯王……”何氏夫人说着,失声痛哭了起来。
趁着朱辉、吴襄劝慰着何氏夫人,沈琦继续讲道:“汤大官人,天无绝人之路,你们汤家的祖宗是开国功勋,我们沈家的祖宗,因给太祖爷修筑金陵城墙而获罪,吴中沈氏一门,全都充军配到了云南,直到我的曾祖辈,才蒙获恩准重返南京,当年也是一贫如洗,如今历经三世,虽小有家财,但子孙后代仍不能出仕为官,儿女不能和有功名的人家联姻,其实与贱民无异,汤大官人如不嫌弃,将来我们一起经商如何?”
对汤景来说,这真是求之不得,马上开始套近乎:“咱们两家算是有缘分,老祖宗信国公老王爷有五个儿子,长子汤鼎为前军都督佥事,当年曾在云南戍边,我们这一脉,便是汤鼎的后人,也是从云南来到金陵。”
话入正题,却听汤景答非所问,吴襄不免有些着急,上前作了个揖,恭恭敬敬地替汤景答道:“感谢哥哥的一番好意,那就这么说定了。”
沈琦狠狠瞪了他一眼,心中暗想:要说经商你也不是那块料,到现在连个秀才也考不中,认识俩字,也不好好写本正经书,只有糟蹋钱的能耐,没任何挣钱的本事,经商和你有什么关系?
吴襄明白大舅哥的心思,微笑着讲道:“哥哥,请不必替我操心,如今,妹夫我虽是文人,也算是半个侠士,这汤大哥、汤大嫂,还有我这锦衣卫妹夫,可都是你妹夫、我搭救出来的,论挣钱的本事咱没有,为将来的生意保驾护航,就交给妹夫我和我的妹夫朱辉了。”
瞧着吴襄那干柴般的身子骨,沈琦心道:你还侠士,像只木匣还差不多,于是,抿着嘴问道:“吴公子,大江南北流传的《金瓶梅》,是不是你写的?”
吴襄丝毫也不害臊,笑道:“哎呀,我的大舅哥,可真是冤死我啦!这到底什么人以讹传讹?非要赖在我吴某的头上。”说罢,他挑起眉毛,露出一副气愤难平的神态。
“我看过,写得挺好。”沈琦微笑着答道。
于是,吴襄急忙解释道:“吴某乃是徽州府人氏,自幼长在金陵,那本书署名是兰陵笑笑生,兰陵在山东沂水河畔,那地方我连去都没去过,着实冤枉了小生。不过,哥哥,妹夫我在栖霞山茅舍之中,闲来无事,写了本《西游记》倒是真的。”
沈琦没再搭理他,转过身来讲道:“汤大官人,跟你说的事,你好好考虑、考虑,想好了,咱哥俩再议。”
吴襄不依不饶,得意洋洋地继续讲道:“哥哥有所不知,《西游记》之所以托“承恩”之名,实乃深蒙泰山大人的恩德,感念老员外不计前嫌,对俺恩重如山,虽是志怪传奇,却表达了对佛祖的敬仰。”
沈琦心中暗想,你小子可真会作死!当年,被人捉拿到了上元县衙,你就非说这书是你写的,如果不是海瑞大人不兴文字狱,才算宽恕了你,否则,恐怕你早被砍了头。到现在还人说《西游记》是反书,我们沈家虽不再结交官府,可也不想与官府为敌,像海瑞这样的青天大老爷,那是千年难遇,你小子就烧高香吧……
闲扯了半天,还没提到自己的婚事,吴襄暗自着急,拿胳膊肘碰了碰汤景。
于是,汤景抱起那堆虎皮、豹皮,塞进了沈琦的怀中,讲道:“请沈大官人细听我言,如今,我们的处境你非常清楚,这位锦衣卫总旗朱辉,就像我亲儿子一样,而吴公子是他的大舅哥,因此,也算是我的侄儿,在这世上,他也就我这么一个长辈,故此舍下老脸恳请沈大官人,别嫌寒酸,请收下这份聘礼,准备安排喜事吧。”
听汤景这么一说,沈琦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一下子愣在了那儿。
吴襄在心中暗骂:汤景这老不要脸的,只要得着机会,就占我的便宜,你什么时候成了我的长辈?
朱辉也替这位大舅哥操心,上前深施一礼,讲道:“沈大官人,咱们都一样,除了经商别无出路,我这哥哥早已洗心革面,今后将追随月空长老,前往新大6开疆拓土,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这时,何氏夫人擦干了眼泪,跟着讲道:“女大不中留……”
沈琦当然清楚,他妹妹对吴襄痴心未改,没待何氏夫人把话说完,马上就坡下驴,收起了虎皮、豹皮,微笑着答道:“有道理,那就选良辰、择吉日,赶快办吧。”
吴襄顿时喜出望外,赶紧给沈琦躬身施礼,低头讲道:“请哥哥受妹婿一拜,长兄为父,今后我吴襄惟大哥之命是从,还请大哥今后对妹婿多多教诲。”说罢,趴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沈琦把他搀扶起来,问道:“妹婿,请问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吴襄本来没有任何打算,原准备把老山参卖给吴学政,拿到银子之后,娶了沈月瑛,将来就赖在了沈府,刚刚听他这么一问,便顺口答道:“将追随月空长老,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于是,沈琦拍着他的肩膀,赞道:“好妹夫!如果不是这金陵城家大业大,我也想跟着月空长老远游四海,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如今,月空长老的商团被困在了日本,我知道他们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