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自然是希望夫君能够日日在旁,可是国事如斯,夫君之才具已为天下仰望,太多人都看着夫君挽此天倾,无论是妾身,还是妾身腹中的孩儿,都不能太过自私了。”
越说着,郑惜缘的声音就越来越小,仿佛是耗费了巨大的体力才将话说出口,至此已经快要精疲力竭似的。
陈凯叹了口气,心中再度被愧疚填满。伸出双臂,将郑惜缘环抱其中,轻轻的抚着她的秀发,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他此番回来,确实不是为了郑惜缘生产的事情。潮州这边已然开始准备了,大军集结、粮草运输、舰船调度、武器准备,很多事情都在日以继夜的忙碌着,为的就是能够尽可能快的准备好一切,赶在清军援兵抵达前赶到新会。
因为在那里,一场惨绝人寰的悲剧即将上演!
一切都已经在调动之中,约莫十天之内当可完成。这期间,陈凯还有一件大事要做,回府一趟,只在第二日就再度启程。这一次,是北上三河坝,就在上一次会面的小村里,郝尚久已经等候多时。
“郝帅想来已经是想清楚了。”
大喇喇的往那里一坐,陈凯笑着看向郝尚久——事实上,郝尚久闻听李定国出兵开始,他就已经开始对陈凯上一次与他说过那些产生了不小的触动,开放贸易限制就是一个表态。而现在,李定国虽说是进军迟缓,可是步步推进,已经进入了广州地区,并且围困了广州的南面门户新会。照陈凯估摸着,郝尚久这些日子是没办法好好睡觉的,直到前些天派人送去的那封信到了,估计郝尚久的睡眠问题就更严重了。
没有顶着一对熊猫眼,这倒让陈凯高看了郝尚久一眼。不过嘛,自从陈凯进了屋子,郝尚久就一直保持着一个镇定的表情,若是旁人还好,奈何陈凯当初也是没少和客户打交道的,眼前的这副神情,怎么看着都是一副兀自强撑出来的,从骨子里透着无可奈何。
“哎。”
一声叹息,无奈再也包裹不住,顺着这一声扯开的口子便倾泻而出。
上一次,就在这里,陈凯坦言是他派人到广州去造谣的。那时候,陈凯就明确的指出过今年广东大乱的事情。现在想来,应当是那时候李定国早已派人去与陈凯或是郑成功提及联手之事的缘故。
广东如期大乱,李定国在粤西摧枯拉朽般的进军确实惊到了郝尚久,使得他的心思更加活泛起来。与此同时,陈凯和郑成功在福建的勾当他却并不太清楚,仅仅是到了八月,只见得清廷在福建的统治如同是一间摇摇欲坠的破屋子似的就被明军一脚给踹塌了,得到的消息显示明军只在一个月的功夫就将近收复了整个八闽之地。
如此的气势如虹,比之李定国在广东的表现还要让人心生畏惧。这段时间,郝尚久就没睡过一个好觉,脑子里全是该当如何权衡的事情。就这么,一直到了陈凯的信到了,他在看过之后也只得应约而来,甚至是提前一条赶到,唯恐给眼前这个狡诈多智的家伙挑出什么毛病来。
“末将已经被陈抚军弄得在鞑子那边快要混不下去了,还能怎样啊。”
对此,郝尚久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他是李成栋的旧部,跟着李成栋降清、反正,然后他在广东清军势大时就又降清了。本计划时反复无常,若非这一遭他拿下了程乡县,清廷早有将他换去水师做个副将的打算。可是到了后来,陈凯在潮州站稳脚跟,他又和陈凯勾勾搭搭的,尚可喜那边很多事情已经唯恐被他知道了,就算是这一次广东大乱中他没有背叛清廷,事后清廷怕是也一样要办他。
此番相会,说白了,郝尚久只是想要得到一个相对和他心思的条件罢了。至于要不要反正,其实已经是了。
“那就开个条件吧。”
旁的地方不说,只说福建、广东两省,如今是大势在我。陈凯就这么坐在那里,面露笑意的看着郝尚久,简单明了的将这交易赤裸裸的摆了出来。
陈凯如此直截了当,实在是让郝尚久为之一愣。可是转念一想,眼前的这人虽是文官,但却与寻常文官截然不同。做起事来,更像是狡猾的商贾,而非是那些绕来绕去的儒生,倒是他此刻却显得有些不像是他自己了。
注视着陈凯,郝尚久的目光一刻不停的打在陈凯的身上,但实际上这不过是用来遮掩他内心的纠结和浮躁罢了。
条件是早已想好的,但是真到了提出来的时候,郝尚久却还是犹豫不决了好一会儿才说出口来。此刻,双目已带血丝,就好像是一个赌徒似的,把最后的家当都摆上了赌桌。
“恢复新泰侯的爵位,我要一个府的地盘和编制用来养兵。另外,辖区的事情我说了算,官员、将校都由我来任命,税赋不上缴。出兵征战,可以商量,但是出兵与否以及本部兵马的临阵指挥,全有我自行负责,他人无权干涉。”
郝尚久的条件,无非是要做一个土皇帝。陈凯听过了这些话,眼眉一挑,却是直接摇了摇头,不容置疑的回答道:“新泰侯可以,这个本官可以向朝廷申请,朝廷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至于其他的,惠州总兵的差遣,我给你一个惠州镇和一个惠州城守协的编制,五千兵额。但是,惠州府不能全给你,西部的归善、博罗、长宁、河源、和平、龙川六县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