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秦氏瞟了眼丈夫,直接开口问道,“关于融哥儿的婚事,你有何打算?还是什么都听你媳妇的?你是融哥儿的亲爹,他的婚事你也有权做主,别忘记了,你才是一家之主。 ”
最后一句与其是说给叶明恂听的,不如说是说给叶老侯爷听的,这老丈夫把儿媳妇抬高了,不就变相地让自家儿子处于劣势吗?
叶明恂其实也不满处处受制于媳妇,更气人的是他的月例用度全都掌控在妻子手中,私房钱被搜刮一空之后,他现在嫖个娼宿个柳都得找女婿傅年打打秋风,当然好在这女婿还给他这老丈人面子,没有把事情捅出去,他也乐得有个女婿给他擦屁股。
所以这会儿他是很想夺回自己曾经的权力,至少要有一家之主的威严,“爹,娘跟儿子提过这桩婚事了,儿子当时并没有立即答覆娘,毕竟儿子不了解蓉姐儿的为人性子,所以才会让娘暗地里留她在府里住上一段日子。”顿了顿,为了表示他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的决定,所以他铺垫极长,“这段日子,儿子都有暗中观察蓉姐儿的行事,秦家毕竟也是有爵位的,又是娘的外家,这秦家姑娘果然也不差,知书识礼,行事有度,不比儿子那大儿媳妇差多少,依儿子所见,假以时日,蓉姐儿必超过尧哥儿媳妇。”
他心里对林珑这儿媳妇多有不满,当然要趁机踩上一踩好抬高秦娇蓉的存在,当然私以为他自己是没说错的,秦娇蓉在他眼里是怎么看也满意的,毕竟秦娇蓉长得也好,绝不会辱没了小儿子。
“夫君,你这会儿听到了?我可不是乱点鸳鸯谱,老大不也说蓉姐儿好吗?融哥儿不比尧哥儿可以袭爵,他将来还得靠外家的帮扶才行,我娘家虽说不如当年,但破船尚有三分钉,这亲上加亲,难道还不能多多看顾融哥儿?我们当长辈的不能全偏心长房,不然就是对融哥儿太不公平。”
“爹,儿子觉得娘说得有理,如果顾忌尧哥儿媳妇,娶个出身低的进来,那岂不是害了融哥儿?”叶明恂忙帮腔,“儿子这辈子子息都不旺,如今也就只有尧哥儿和融哥儿这俩儿子承欢膝下,凯哥儿不中用,广哥儿至今寻不回来,儿子这个心苦啊……”假意抹了两滴儿现在是出息了,可融哥儿还没有着落啊,儿子也是想这小儿子也能光宗耀祖,为我们叶家再添光辉。”
其实母子二人的话,叶老侯爷听来不是不动容的,他的心一向就是偏的,长房才是他重视的血脉留存,其他几房人自然就是放任自流,给出的关注远不如长房的十分之一,如今看到长子膝下仅有一对嫡出的儿子,不是不忧心,无奈这都是天意,他不能怨天尤人。
“京城好人家的女儿多得是,也不是这秦家女才合适,秦娇蓉这孩子我是完全没有瞅出好坏来,但这儿媳妇一向要有婆婆的缘,这家宅才能平静。”叶老侯爷沉吟道,看到老妻要辩驳,他举了举手示意她安静听下去,“不说远的,就说你与老大家的,这些年来也是面和心不和,这点我以前不想戳破,可这是事实,你承认不承认?”
叶秦氏面色一僵,她不喜欢叶钟氏,叶家之人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只是她斗不过儿媳妇,才会被晾在一边。
叶明恂忙道,“爹,这不能拿来做比啊,钟氏为人一向爱计较,娘也吃了她不少亏,当初这媳妇也是娘为我选的,娘这也是上了钟氏的当。”
为了维护老母亲,他不惜诋毁结发妻子以发泄怨气。
“对啊,夫君,我当初没选着合眼缘的儿媳妇,你就担保老大家的就能选中?至少蓉姐儿是我娘家的侄孙女儿,本来就是亲戚,老大家的也得对她客气一点,这样一来,婆媳的冲突不也不存在了?”
这些话如何能蒙得过叶老侯爷,他再三思还是觉得不妥,与秦家联姻,等于是在后宅放一把火,“得了,这婚事我不赞成,你们都别说了,赶紧给我歇了这心思,明儿就送秦家的女儿回去,没得耽误了她们择亲事。”
叶秦氏气得咬牙,这老丈夫越发可恶,她跟他一场,晚年想要个人在膝下孝顺都不行?他也欺人太甚,眼里哪还有她这个元配嫡妻?一副哀伤的样子,“夫君这是在嫌我吗?我老了老了就落到如此田地?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就这样死去也干净。”说完,她起身冲动地去撞墙。
“娘——”叶明恂忙大喊一声,一把去拉住亲娘,死活不让她撞墙。
叶老侯爷气得脸色铁青,这老太婆为何就不能安静一些,折腾这些有意思吗?看到儿子一脸哀求地看向自己,而老妻却还要死要活的,气极的他怒喝一句,“够了,老大,你娘要死你也别拦着,她觉得做人没意思,要死就去死,我正好把万氏扶正。”
叶秦氏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老丈夫,她没听错吧?这老东西居然还想着她死了后把万老姨娘那贱人扶正?这下子她哪里还想到用死这招来逼叶老侯爷就范,她是不可能会把这正妻的位置拱手让人,尤其是万氏这贱人。“老大,你放开我。”
叶明恂其实也是吃惊的,父亲的冷情薄性,他算是见识到了,怪不得大儿子也是这性子,原来根源在父亲的身上。
“夫君,你真让我心凉。”叶秦氏忍不住悲哀地哭出声来,少年夫妻老来伴,他却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去死,还要去扶正妾侍,让妾侍有资格穿她的诰命服,让妾侍有资格成为侯府的当家人,光是想想,她就心塞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