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听养母娄氏讲罢飞狐驿中发生的变故,头脑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养母不会对阴行功动了真情,打算在江南重新和他相好,过活吧?倘若真是那样的话,自己可不情愿认阴行功做后爹。
由于担心娄氏和阴行功重温旧好,杨凌一时也忘记了要找来顾沁儿请养母相看相看这档子事,忙劝娄氏道:“事情已然至此了,娘,您就不必再惦记着从前那些人和事了。从今往后,咱们娘俩就在平陵落户安家,我陪着娘一道过活吧。”
“娘和你说了这么半天的话,还没问上你一句,你如今在驿站当差,每月拿多少薪俸啊?”娄氏似是猜到了儿子此时心里担心的是什么事,微微点了点头,问杨凌道。
“儿子在平陵驿当的是伙夫的差使,虽不拿一文钱的薪俸,但请娘放心,儿子养活你不在话下。”
“那怎么行,我又不老,不少胳膊不短腿的,怎么能靠你养活?”娄氏也是个好强的人,连连冲杨凌摆手,说道,“赶明儿就在你当差的驿站附近帮我赁下五六间屋子,我要重操旧业,开上一座‘平陵旅舍’,崽子,你说怎么样?”
杨凌被娄氏异想天开的这话搞得哭笑不得,心想:我正一门心思地想辞了平陵驿的差使不干了呢,你可倒好,却要在平陵驿旁开一座旅舍。可他转念又一想:李靖给他定下的条件是,在朝廷捉拿到浙东残匪首领商畴之前,他无论从平陵驿辞差与否,都不得离开平陵境内,与其在这里坐等商畴被朝廷抓获,倒不如提前尝试着谋求另一条活路,免得将来一旦辞去了驿站的差使,自己带着养母难以在江南谋生。
“娘,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不在驿站附近做营生,我呢,来江南后向师父学到了煮制汤饼的手艺,可以传授给你,就由娘出面操持,咱们在平陵城内开设一间小小的汤饼馆,你觉着怎样?”
“哟,想不到大半年没见,我的崽子居然学到了做汤饼的手艺?快跟娘说说,是哪位师父传授你的这门手艺呀?”娄氏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一把将杨凌拉入怀中,亲昵地问道。
娄氏的怀里温软馨香,杨凌不禁心神为之一荡,脸刷地红到了后脖根。
他连忙从娄氏怀中挣脱出来,红着脸瞒哄她道:“是高州谷窿驿的阿凶伯教给我的,那里是我调来江南后当差的第一座驿站。”
“我虽不是生你的亲娘,可却一直把你当做亲儿子对待,在娘面前,还有什么难为情的?娘有件事,须跟你说在头里,咱娘俩在平陵城里开汤饼馆赚钱,可不许借用那个丫头的一文本钱。”娄氏边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杨凌的脸颊,边对他说道。
杨凌自穿越以来,与这位年纪比自己大不到十岁的年轻养母娄氏相处的时日仅有短短的几天,以前还没觉得她与别的女子有何不同,只从方才她有意将自己拉入怀中的一刹那,杨凌忽然感觉到娄氏身上带着一种近乎轻佻、令他还不太习惯的气质,遂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身子,问道:“娘,你为何对三郎如此冷淡呢?我是一直在心里都把她当姐姐看的,即便咱们合起伙做营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傻小子,你把她当成是姐姐,可她会把你当成是自家兄弟吗?”娄氏绷起了脸,冲杨凌嗔道。
“娘,今天是咱们母子团圆的大好日子,不说这个了,好吗?要不要尝尝儿子的手艺?”杨凌因念及三郎刚刚脱离牢狱之灾,不想在娄氏面前过于撇清和她的关系,便有意站起身,要亲自下厨,为娄氏煮上一碗汤饼来吃。
杨凌刚走出房来,远远地望见顾沁儿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心中一喜,正想加快脚步迎上去,却见顾沁儿也看到了自己,转身就要走。
他急切间脱口叫道:“沁儿,你别走,我娘从关外来了,想见见你哪。”
顾沁儿只得站在原地没动,却阴沉着脸待杨凌走到近前,方冷冷地说道:“你还是叫我做顾姑娘吧。我是因发觉落了些东西在小草这里,才回来取的,取完东西就走。”
杨凌也自觉有些唐突了,搓着手请求顾沁儿道:“姑娘来都来了,何妨到屋里坐坐再走,我正准备做些汤饼,姑娘吃上一碗再回去吧。”
顾沁儿抬眼盯了杨凌一眼,边朝小草的房间走着,边质问杨凌道:“英荐大哥前些时从平陵调走了,你为何不告诉我?”
“我……”杨凌见顾沁儿心里仍记挂着英荐,不免觉得酸溜溜的,一时间想不出合适的理由向她解释,倒被她给问住了。
“崽子,这位姑娘是谁呀?”正在这时,娄氏听到杨凌在房外似乎跟女子说话,好奇地走了出来,一双美目直勾勾地盯在顾沁儿身上,向杨凌问道。
“啊,娘,她是我来江南后结识的一位姑娘,名叫顾沁儿。”
顾沁儿被娄氏盯得浑身不自在,顾及礼数,只得转向娄氏,敛衽施了一礼,说道:“夫人好。”
“我们这小门小户的,可不敢当哪。姑娘,快随大娘进屋来歇歇脚,叫崽子给你煮上一碗汤饼。”娄氏拿眼神催促着杨凌,满面带笑地上前一把扯住顾沁儿,转身就向房中走去。
杨凌瞧得出,养母娄氏对顾沁儿的第一印象不错,心中高兴,来到厨房和面做起汤饼来格外地有劲儿。
娄氏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直到近一个时辰后,杨凌端着香喷喷的两碗汤饼回到房中,顾沁儿仍端坐在那里,微笑着陪娄氏聊着家常,丝毫没有了刚见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