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差役推搡着杨凌一走出他家的小院,其中一人就给他套上了一副眼罩,直到带着他走了好大一阵,走进了一处陌生的院落,才给他摘下眼罩。
杨凌初时尚没觉出有什么异样,及至眼罩被摘下,左右四顾,发现两名差役押着他来到的既非建康总管府,也不是什么官府用来羁押嫌犯的监牢,而像是一所普通的民居院落,才陡地意识到不对劲,忙向两名差役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这是什么地方?”
年纪稍长的差役呵呵笑道:“小兄弟,你问这么多干什么,老老实实地在这里待上几天,到了该要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的。”说罢,冲同伴作了个手势,两个人不由分说,将杨凌推搡进了一间厢房,“啪”地一声锁上了门,便扬长而去了。
屋里漆黑一片,并没有点灯。杨凌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渐渐适应了屋里的光线,依稀看到屋中除了一摆放有一张床榻之外,竟是一无所有,他摸黑走到屋的另一侧,伸手用力推了推格栅窗,想要推开窗户看看屋外的情形,却失望地发现格栅窗已被人从外给钉死了,纹丝不动。
“两名差役多半是假冒的了。”杨凌悻悻地回到床边躺下,双手抱着脑袋暗自后悔道,“亏得自己穿越前还在警队做过一年的协警,今晚被他们带离家中时,为何没想到要他们出示一下官府缉捕自己的文书?”
然而,此时再怎么后悔也是徒劳无益了,要想尽快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就只能靠自己了。
杨凌想到此,陡地挺身从床上跃了起来,几步冲到房门前,扯起嗓子叫道:“快来人哪,我要回家……有人冒充官府的差役捉人了,有没有人,快来救救我呀……”
可是,任凭他如何呼叫,屋外竟是什么动静也没有:直到他把喉咙叫破,非但一个人没能叫来,即连那两名假冒的差役也不知躲到哪里睡觉去了,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扯着嗓子叫嚷了一阵,杨凌近乎绝望之下抬起脚来狠狠踹起门来,发疯似地要折腾出大的动静来以引起人的注意。
和方才拚命地叫嚷时一样,尽管两扇木门被他踹得“咣咣”直响,在寂静的夜晚发出阵阵刺耳的响声,但始终没人前来理睬他。
杨凌拳打脚踢地闹腾了一阵之后,只得拖着精疲力竭的身子再次躺回到床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接下来一连七八天,每天除了仍由两名差役早晚给他送来两顿吃食之外,竟是再无一人前来见他。
杨凌也曾试图趁两名差役给他来送饭的机会逃跑,可每次刚要有所行动,就被对方察觉到了,根本没给他任何的机会。
在这期间,他还反复考虑过各种可能,当面向两名差役打听过是不是唐介休、夏侯福唆使二人连夜到家中捉他到此关押的,两名差役对此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待到被杨凌一再追问地烦了,这才撂下一句:“再耐心等上两天,两天之后你就知道了”,放下饭食,便锁上门,掉头离开了。
如此这般,直到十几天后的一天夜晚,两名差役突然将杨凌押出了厢房,仍给他套上一副眼罩,将他送回了家中。
杨凌莫名其妙地被两名假冒官府差役的陌生人从家中带走,又毫发未损地被送回了家中,自始至终,整个人如坠五里迷雾之中,对整件事的起因、原由一无所知,同时也百思不得其解。
杨凌一回到家里,养母娄氏就和三郎、忠伯、小草、小萤等人将他团团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向他询问起了这些天被人带到了哪里,为何找遍了建康所有的衙署也没能打探到他的音讯。
杨凌在家中见到三郎,猜到大约是因自己夤夜被捉,养母唤她回家来住的,便敷衍了娄氏等人几句,以自己饿了要吃饭为由哄得娄氏、小草等人为自己准备吃食去了,独将三郎唤到自己的宿房,关起门来问道:“这些天,你有顾姑娘的消息吗?”
三郎满心欢喜地以为杨凌独将自己留下,是要同自己说几句体已的话,尔今见他一回到家便向自己打听顾沁儿的消息,心里不免一凉,冷着脸说道:“听毛球说,顾沁儿好像就要被长流到岭南去了,具体情形怎样,这些天娄大娘和我们几个的心思都放在你的身上,也没有留意打听。”
“这么快,就坐实了她反叛朝廷的罪名?”杨凌大瞪着两眼,问三郎道。
“方才有娄大娘在,我不方便问你,崽子,这些天,你倒底去了哪里?”三郎强忍着心头的不快,问杨凌道。
“这事以后再同你慢慢说,我再问你,顾姑娘如今已离开建康了吗?”杨凌对三郎的关切置若罔闻,仍急切地询问着顾沁儿的音讯。
“我这就去把毛球叫来,你自己当面问问他吧。”三郎冷淡地应了一声,起身走出了杨凌的宿房。
杨凌急于知道顾沁儿是否已被押解着离开了建康,紧跟着三郎向外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忙又回身走到床前,伸手往枕头下面摸去。
这伸手一摸不打紧,直惊得杨凌冒出了一身冷汗,当即三步并做两步跑去厨房找到养母娄氏,劈面问道:“娘,这些天里,你去我的房中帮收拾过东西没有?”
娄氏正和小草两人在厨房里忙活着为杨凌做一顿可口的饭来压惊,忽然见到儿子一头闯了进来,来问她到他房中收拾过东西没有,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摇摇头,答道:“没有啊,崽子,是丢了什么要紧的物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