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顷,只见那侍女款款地从春阁中走了出来,微笑着请唐介休、三郎等人随她进阁去见裴矩。
进得春阁,一路走来,三郎左右张望,惊讶地发现春阁之中被一道道花墙相互隔开的各个独立的单元都是以江南州城命名的,非但如此,经小草在旁提醒她留意春阁中栽植的各式花草,三郎才发觉,原来春阁里栽植的也尽是江南地界生长的花卉,不由得对酒楼主人为给这些尊贵客人提供一个赏心悦目的就餐环境所煞费的一番苦心又由衷赞叹了一番。
侍女带引着几人来到了春阁当中的“广陵府”门外,便站住了,欠身请唐介休、三郎入内。
三郎随着唐介休迈步走进“广陵府”,只见其内铺设着一张坐席,已有三人围案而坐,看情形像是已点过了饭菜,正在闲聊着等候上菜。
其中一位年纪稍长者首先冲唐介休招呼道:“介休,你今天可算来得巧了,来来来,我为你引见两位当世的大才子。”
唐介休见“广陵府”内除了好友裴矩以外,还坐着两位陌生的客人,遂转头同三郎商量着,要忠伯、小草二人去往酒楼的底层单独随意点些可口的饭菜来吃,呵呵笑着冲裴矩拱手问候道:“裴大夫多日不见,晚生这厢有礼了。”
“你我都是自家兄弟,哪用得着这般客气!”裴矩扫了一眼站在唐介休身后的三郎,哈哈笑道,“这两位便是大名鼎鼎的江南虞氏昆仲,今日若不是虞舍人奉旨回京办差,只怕愚兄还请不到他呢。”
三郎听到裴矩向唐介休介绍座中两人是江南虞氏兄弟时,尚不知这虞氏兄弟是何等人物,却已见唐介休立马转向看年纪比他还小几岁的座中两人躬身施礼道:“在下陇州唐介休,今日得与贤昆仲同座欢聚,实为在下之幸。”
虞氏兄弟中年长的一位便是已在前文书出过场的内史舍人虞世基,另一位是虞世基的二弟,名叫虞世南,兄弟二人俱是名噪一时的江南才俊,且因兄长虞世基深受皇帝赏识,常伴君侧,又被世人视做长安新贵,若不是像裴矩这样的大名士,即使是等闲王公贵族,只怕是也难以请到虞氏兄弟与他们同座共饮。
正是由于唐介休知道这兄弟二人是当今朝中当红的人物,所以才对今日能与虞氏兄弟二人同座共饮表现了偌大的惊喜,称做是他平生的一件幸事。
虞世基见唐介休如此客气,急忙离席起身,躬身还礼道:“唐先生过誉了,令兄礼部唐侍郎是愚弟世南去岁科举时的座师,依此而论,唐先生应是愚兄弟的长辈,快请上座。”
唐介休面对皇帝身边的宠臣,哪肯上座,便与虞氏兄弟当场谦让推托起来,最终还是裴矩眼见双方为了一席座位争执不休,起身一把将唐介休拉到自己身边落了座,又目视三郎问道:“介休,这位姑娘是?”
“哦,这位是在下生意上的伙伴,建康‘升和汤饼馆’的叶掌柜。”唐介休一脸媚笑地向裴矩、虞氏兄弟介绍着三郎。
虞氏兄弟都是饱读诗书的儒家子弟,非礼勿做的正人君子,今日与陌生女子同座共饮已觉不妥,又听唐介休介绍三郎是一间汤饼馆的掌柜,俱在心中对她在人前抛头露面、迎来送往颇以为非,连带着对唐介休的态度也就冷淡了下来,座中的气氛登时变得有些尴尬了。
“介休啊,去岁我向你举荐的那位煮得一手好汤饼的驿站小伙夫,你可找到了?”裴矩作为今日的东道,为避免冷场,只得出面打圆场,暂且抛下诗书文章不谈,单向唐介休问道。
“不但找到了,而且小弟已将此人招揽到了小弟在建康所开的‘升和汤饼馆’做了掌厨。说起此事,小弟还要多谢裴大夫当初向我举荐杨凌呢,待会一定要敬裴大夫两碗酒。”
三郎为人虽然豪放洒脱,颇有男子之风,但头脑却不笨,坐在一旁察言观色,已瞧出因自己在场,虞氏兄弟都显得颇不自在,便识趣地向唐介休和裴矩声称自己从没到过这么高档的地方吃过饭,想到各处瞧瞧,长长见识,起身退席回避了。
唐介休本还有些放心不下三郎,但又真心舍不得错过与虞氏兄弟同座欢聚的难得机会,便在叮嘱三郎要速去速回,莫要耽误了品尝“天阶楼”美食之后,也就放她离开了。
三郎漫步走出春阁,先到“天阶楼”三层的各个楼阁中转了一圈,仔细观赏罢各个楼阁风格各异的景观装饰,欲待回建康后在“升和汤饼馆”借鉴仿效,尔后便打算下楼去找忠伯、小草,看看他俩都点了哪些“天阶楼”的名菜来吃,想刚走到楼梯口,迎面正遇到了一行人往三层走来。
三郎出于礼貌侧身想让这一行人先上楼去,却不料迎面率先走上楼来的一人色迷迷地盯着她,忽然转身向身后一人说道:“世子,这酒楼里还有女人陪酒呢,要不要点上几个来?”
三郎见他将自己误认做了是“天阶楼”里陪客人饮酒作乐的侍女,心中已然极为不快,强按着心头的火气别过头去,对那人所说充耳不闻,只待那一行人上得楼来,自己再下楼去找忠伯、小草二人。
没想到更令她难堪和气愤的事情随即便发生了,被称做世子的一名彪形壮汉跟在后面走上楼来,一眼望见侧身站在楼梯口的三郎,居然嘿嘿笑着对头前那人说道:“我瞧着这小妮子模样长得就挺周正,今天索性就点她来陪酒吧。”
紧跟在彪形壮汉身后的一位管家装束的老者闻听此言,急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