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伯和的坚持下,房彦谦答应了涉事双方接下来就在平陵县衙公堂上自行磋商达成和解,并指派了两名随行书吏参与双方磋商,以作见证。
直到房彦谦宣布退堂,与房乔父子二人起身离开了,顾沁儿仍没有琢磨明白,杨凌倒底是用了什么法子帮了自己,逼使张伯和改变了对自己的指告,但她却认定了一点,杨凌确是在尽自己所能帮助自己的。
因此,在被衙役们押回监房前,顾沁儿特别向张伯和提出,要他答应杨凌参与到自己即将与他进行的磋商中来。
“恐怕阴先生也需参与一下吧。”多少有些出乎众人的意料,张伯和不但没有半点恼怒杨凌的意思,还主动请求阴行功也参与到接下来他与顾沁儿的磋商中来。
按照房彦谦的安排,第二天平陵县衙的公堂专门腾了出来,供张伯和与顾沁儿双方磋商洽谈之用,应顾沁儿之请,阴行功、杨凌二人也被带至公堂,参与了这场磋商。
其实,与其说第一天的头场磋商是在张伯和与顾沁儿之间进行的,倒不如说是在顾沁儿和阴行功两人之间进行的更为准确一些。
不出张伯和所料,顾沁儿在磋商正式开始前就向阴行功提出了由他出资代自己向张伯和支付相应补偿的要求。
考虑到顾沁儿的实际情况,为尽快使她离开平陵这块是非之地,杨凌并未对她的这一要求表示反对。
对于顾沁儿提出的这一要求,阴行功早有准备,也趁机向顾沁儿提出了新的条件:“我可以帮顾小姐这个忙,不过,顾小姐能否将白草山转让给阴某人呢?”
“咱们不是已经签订了契约,将白草山上出产的白草独家卖断给你了吗?阴先生为何还要执意买下白草山呢?”顾沁儿当即向阴行功表示出了拒绝的意思。
杨凌深知白草山现已成为了一块众矢之地,单凭顾沁儿,留下这座山坡只能给她招来祸患,倒不如趁早卖给阴行功为好,便在一旁极力劝说顾沁儿将白草山转让给阴行功。
顾沁儿起初还颇不情愿,直到后来阴行功抬腿要走,声称如果顾沁儿不将白草山转让给他,他就不能出资代顾沁儿给予张伯和补偿了,她才极不情愿地点头答应了下来。
一经落实了资金的问题,在第二天的磋商中,一切便都围绕着顾沁儿具体该付给张伯和多少数目的补偿这一价格问题而展开了。
张伯和在第二天的磋商中充分展现出了他身为江南首富异常精明的一面,向顾沁儿、杨凌、阴行功等人详细列举出白草山每年出产白草的数量,出售白草每年可获得的收益以及白草日渐上涨的行情等事例,张口就向顾沁儿开价一百万贯“开皇五株”,吓得顾沁儿花容失色,几乎就要放弃与他继续磋商下去了。
阴行功见顾沁儿一上来就被张伯和开出的价钱唬住,自已乱了阵脚,想不起该怎样同他讨价还价了,心里一急,便顾不得避讳,挽胳膊上阵,代替顾沁儿和张伯和一项一项地争辩了起来。
杨凌因自己前日急于帮顾沁儿脱罪,在公堂上提出诉讼时效,因此得罪了张伯和,自觉心中有愧,今日本不愿再帮着顾沁儿杀张伯和的价,最初只是在旁听阴行功与张伯和两人的讨价还价,及至听到后来,杨凌对张伯和如此斤斤计较地和阴行功争论着补偿价格这一做法陡地产生了一丝怀疑:
回想起两个月前自己躲在三郎在汤饼馆底层偷听张伯和与唐介休商谈时的情形,那时的张伯和面对向他提出索要三百万贯退伙金的唐介休,没有半点犹豫便一口答应了下来,今天却为何为了抬高一二十万贯的价格要和阴行功二人争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呢?
因这一点疑念,杨凌进而联想到前日公堂上的情形,记得房彦谦当时并没有明说要采纳自己的说法,只要求张伯和给出他长期未提出索还白草山的充分理由,张伯和就主动改变了诉讼主张,由坚持要顾家向其交付白草山退让到了只要求顾沁儿支付一笔补偿金给他,他就愿意放弃白草山了,这岂不是太过有违常理了吗?
尽管对张伯和前后不一的做派心存疑念,杨凌还是张不开口,帮着阴行功一同去杀张伯和的价,只站在一旁,默默地聆听着两人的讨价还价。
被房彦谦派来做见证人的两名书吏倒是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其中一名年纪略轻的还时不时开口附和一两句,窜掇着二人争论得更激烈一些,以供自己和同伴瞧热闹取乐。
两名商人饭也顾不得吃上一口,在公堂上从早晨一直争吵到下午,连顾沁儿都感到疲惫了,他俩却还不见有停下来的势头。
张伯和死死咬住五十万贯这一价格,决不肯再减少一文,渐渐占据了上风,阴行功难以举出具体的事例来继续砍价,被逼无奈,只得使出了最后一招,见对方一口咬定少于五十万贯,一切免谈,遂转身冲顾沁儿说道:“顾小姐,阴某财力有限,这回只怕帮不上你的忙了。”
眼见自己唯一的指望阴行功要临阵退缩了,顾沁儿急得眼泪都要淌下来了,急忙来到张伯和面前,红着脸央求他道:“张先生,您当初只花费了一万贯就从家父手中买下了白草山,到如今十二年了,小女子情愿按照每年一万贯来补偿你还不够吗?五十万贯实在是太难为我了。”
阴行功远远地帮着顾沁儿,向张伯和撂了一句:“顾小姐,用不着再求他了,等明日回禀了老爷,就按杨凌前日提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