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和认出了杨凌,向他询问了养母娄氏的状况,临了当着唐介休的面儿不无惋惜地对杨凌说道:“唉,我听张安提起过,说你们母子在平陵城里所开的那家‘羊羊羊汤饼馆’后来失了火,被烧掉了,当时确有意请你们母子来广陵另开一座汤饼馆的,只可惜因事错过了。将来如有机会,不妨来广陵一见,或许我能帮上小兄弟你的忙也未可知呢。”
如果说数月前在平陵初见张伯和时,杨凌心中多少对这位江南首富热心邀请他们母子将汤饼馆迁往广陵去开还心存疑惑,怀疑他另有用意的话,那么今天在“升和汤饼馆”与张伯和再次相见,又听到他主动提出帮助自己母子,杨凌就不能不被张伯和的待人真诚所打动了。
从张伯和身上,杨凌依稀找到了他自己学习的榜样:为人坦诚、热情,做事大度,坦荡,且知进退,讲变通,确有大商家之风范。
有感于张伯和对自己的赏识和热情,杨凌头脑一热,便做出了一件甚至他本人都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来。
他于唐介休当日送张伯和离开“升和汤饼馆”后,又独自悄悄找到了张伯和,向他建言道:“张先生,您既然付出了三百万贯的价钱,为何不能请唐先生宽限一年时间,待到明年再抬高收购蚕丝的价钱,这样,至少可以为您争取到一年的时间寻找新的货源,不至于被别人捏住鼻子走了。”
张伯和没想到杨凌专程来找自己,是为了给自己出谋划策来的,笑着问杨凌道:“小兄弟,你为什么要背着你的东家帮助我呢?”
“我,我觉得唐先生有失商家之道。”杨凌张口答道。
“哦,那在你的心目当中,所认同的商家之道是什么呢?”张伯和两眼放出光来,颇有兴致地又问杨凌道。
“经商之人,须当诚以待人,智以牟利,勤以立业,如有违背这三点,便可算做有失商家之道。”杨凌把自己穿越前从大学课堂上学到的对经商之道的认识,同自己近段时间发愤读书的心得体会结合起来,回答张伯和道。
“呵呵,想不到你小小年纪,便对经商之道有如此认识,真是难能可贵呀!”张伯和先是由衷地夸赞着杨凌,随即话锋一转,像有意给他出道难题似地责问他道,“但你想过没有,你现在拿的是唐介休发给你的工钱,却在做着不利于他的事,这算不算有失商家之道啊?”
“应当不算。”杨凌想都没想,朗声答道。
“为什么呀?”
“虽然是唐先生给我发的工钱,可那也是我凭本事和劳力挣来的,并不是他施舍给我的,因此,唐先生和我之间只有雇佣、合伙的关系,并不存在人身依附的主仆关系,他做得不对,我自然是不赞同的。”杨凌绷着脸,十分认真地向张伯和解说道。
“唔,只唯实,不唯人,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哪。小兄弟,别难为情,今天特地来找我,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张伯和盯着杨凌的目光变得犀利了起来,径直问道。
“我,我是因在平陵时做了对不住张先生您的事,不忍眼见您再受到别人的哄骗,激于一时义愤,才跑来给您出主意的。”杨凌回避着张伯和的目光,答道。
“在平陵时……我还真的想不起来了,小兄弟,你给我提个醒,你都做了什么事,自觉对不住我呀?”杨凌的回答令张伯和颇感意外,簇眉思索了片刻,仍回想不起来,便向杨凌问道。
杨凌本想对张伯和说的是,自己带阴行功结识了顾沁儿,才引发了白草山那场纷争的,可转念想到自己还是“鹰窠”中人,不便对张伯和说起这些,便改变了主意,含混答道:“过往的事,张先生不知也罢。不过,方才我冒昧向您所提建言,还望张先生能认真考虑,依我对唐先生的了解,他应当是会做出让步的。”
“来人哪。”张伯和也不强求杨凌一定说出先前曾做过的错事,吩咐随从拿来一包钱来,对杨凌说道,“小兄弟,其实我早就听说了,你因自家的汤饼馆失火欠下了房东的钱,是唐介休替你还清了债务,以此作为交换,将你招揽到建康他所开的汤饼馆掌厨的。这些钱你拿了去,还清欠唐介休的钱后,带上你的母亲另到别处开一座属于你们自己的汤饼馆吧。”
“这钱我决不能收下。”杨凌连连摆手拒绝了张伯和的好意,与他拱手而别,转身走了。
张伯和望着杨凌离去的背影,口中喃喃说道:“杨凌,他倒称得上我此次建康之行一个意外的收获……”
那位二哥凑过来,问张伯和道:“东家,您是有意将杨凌招揽到广陵‘闻香楼’掌厨,还是……”
张伯和未置可否,反倒向二哥、三哥、老四三人问道:“杨凌方才向我提出的建言你们也都听到了,认为如何?”
三人之中以二哥年纪最长,身份也最高,首先答道:“要是真如杨凌方才所说,唐介休能宽限咱们一年的时间,在下不才,愿为东家在蜀地另开辟出一条稳定的货源,断不至使咱们广陵张家因为小人作祟受到莫大的损失的。”
另外两人也附和着二哥,拱手向张伯和说道:“是呀,东家,我们哥仨早就向您提议过,要在蜀中开辟出新的货源的。二哥方才所言也代表我们哥俩的意见。”
“好。”张伯和精神为之一振,当即对二哥吩咐道,“老二,就由你代表我回去向唐介休提出交涉,我情愿多付他三十万贯补偿,只求他暂缓一年时间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