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黄河楼。
作为长安城中最大的食府,此处除了汇集盛唐所有名厨之外,还是每届秋试指定的考生住所,楼中歌伎善才常驻,门前宝马香车络绎,往来王公贵族无数,可谓极尽奢豪之能事。
但凡说到黄河楼,长安百姓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大约在申牌时分,赵东来缓步走出国子监,望了望眼前人群层层叠叠的朱雀大街,忽然感觉内心有些烦闷,许是因为韩湘子这个人物的出现吧。
“少爷,您今日出来得有些早啊?”
门口恭候多时的赵府小厮拉着一辆马车快步迎上前来,极为殷勤的询问。
“唔。”
赵东来略微点头,斜视小厮一眼,朗声吩咐:“你且驾上马车,随我去一趟黄河楼。”
“是。”
小厮毕恭毕敬的回应一声,连忙小心翼翼将赵东来扶上马车,然后穿过熙攘的大街,往黄河楼方向疾驰而去。
大概是因为右相盛情相邀的缘故,大多数国子监的官员都不敢推辞,所以当赵东来到达黄河楼门外之时,屋内早就已经是人声鼎沸了。
尤其是黄河楼的二楼雅室,更是时不时传来一阵吆喝之声,似乎发生了什么新奇的事情。
心下好奇,赵东来连忙穿过一楼厅堂,直奔黄河楼的二楼雅室。
岂料刚刚踏上二楼的台阶,眼前一只黄鹤陡然从左侧的屏风处扑面而来,那尖利的爪子在日光下清晰可见,赵东来当场被吓得重心不稳,身体快速往楼梯下跌倒而去。
“小心。”
一声绵长而厚重的声音传入耳膜,赵东来瞬间感觉腰间被一股无形之力束缚,身体不由自主的从楼梯上飘然跃到了二楼之中。
待站稳身形之后,匆忙间再定睛一看,喧闹的二楼之中哪里还有半点黄鹤的影子,至于方才伸出援手的人更是杳然无踪。
“东来,你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啊!”
一名同样身着白袍的年轻男子走上前来,伸手拍了拍赵东来的肩膀,那英俊的脸蛋上满是笑意,乍看之下倒也颇具亲和力。
赵东来漫不经心抬眼一看,却是同在国子监教书的同僚——唐傲。
“唐兄,此话何解?”
赵东来故作镇定的反问,眼睛却不停的扫视二楼,试图能找到此前暗中出手相助的神秘人。
“方才二楼有个身着道袍的男子,自号纯阳真人,他变得一手好戏法,能凭空幻化出黄鹤呢,端的是奇妙无比,不过就在你到来的前一刻,他已然乘鹤离去了。”
“纯阳真人?”
赵东来心念一动,咆哮教主“马景涛”的身影瞬间在他脑海中跃然欲出。
所谓的纯阳真人,不就是东华上仙吗?
如果真是纯阳真人,那他可不仅仅只是唐傲口中会变戏法之人。
不过甚为可惜,今日来得有些迟,雅室中早已不见纯阳真人的仙踪。
就在赵东来内心颇为懊悔之际,喧闹的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大声叫嚷起来:“大家快看,是右丞相来了。”
闻言众人纷纷一脸推笑的往楼道边拥挤而去,其中试图阿谀拍马之人估计不在少数。
至于赵东来,他对于这种事情向来没有多大兴趣,当众人蜂拥至楼道边时,他却独自找了个清幽的窗角,坐在窗下怡然小酌,倒也自得其乐。
不多时,在人群的簇拥下,传说中的右相携着儿子李林朴如同众星捧月般步入二楼,然后大剌剌的坐在二楼雅室东边的高台之上。
这是赵东来穿越到大唐之后,第一次见到这位权倾朝野的右丞相,国字脸,张飞眉,鼻如悬胆,双眼不怒自威,身着一件紫金描龙长袍,头带一顶翠绿玉冠,看起来倒也颇有几分华贵之气。
至于他身后那位肥得跟猪一样的李林朴,赵东来可就不陌生了。
在国子监三百余名王公贵族学子中,李林朴应该是被赵东来整得最惨的一位,对于这样一个无恶不作的官二代,赵东来作为国子监的夫子,那可是极尽戏耍之能事。
“诸位静一静,且听本相一言。”
右相朝众人摆了摆手,原本喧哗的二楼立即变得鸦雀无声。
“很荣幸今日能请到国子监的各位夫子及主事人员前来与会,犬子林朴在国子监得益于夫子们的谆谆教导,才会有今日横溢之才华。”
“为了表达对各位夫子们的感谢之意,今夜大家可以在黄河楼中尽情玩乐,所有账目均由本丞相承坦。”
“丞相太客气了,教书育人乃是我们国子监的本份,丞相又何必言谢呢?”
“没错,丞相公子耳聪目明,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将来必是状元及第的上上之选啊……”
人群之中那些善于溜须拍马的夫子很快便开始恬不知耻的奉承起来。
对于这种不良的习气,早在现代社会中赵东来就已经见识过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也不去苟合罢了。
“那位窗下独酌的年轻人,可是誉满长安的赵家公子?”
忽然右相炯炯的目光隔空扫射过来,言语间似乎有些不怀好意。
赵东来原本只是打算走个过场罢了,并没有想过要与这位权倾朝野的右相发生什么交集。
当下略微一愣,众目睽睽之下居然有点小紧张,不过曾经作为it程序员,良好的心理素质还是使他快速调整好了情绪。
“右相过奖了,东来不过是长安城中普通一书生罢了,哪里当得起誉满长安四字?”
“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