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街道上人潮如织,好不热闹。
迈进天顺赌坊的大门,大堂内一如街道上一般,乱哄哄的,人声嘈杂。
但虎皮鱼还是一眼便在人群中捕捉到了容凤,快步朝他走来:“殿下。”
容凤四下瞥了一眼:“找我何事?”
虎皮鱼凑近,小声道:“皇后娘娘送药来了。”
闻言,他眼睫轻颤,只有他和虎皮鱼才明白,这个所谓的药,究竟是什么。
“什么时候来的?”
“早晨刚来不久。”
他点点头:“带我过去。”
虎皮鱼转身在前带路,容凤随后跟上,走到后堂最深处的房间,虎皮鱼推开紧阖的门板。
房间内空空荡荡,什么家具摆设也没有,只单调地放着一只浴桶,浴桶旁,站着一名妙龄女子。
容凤走进房间,女子看到他,蹲身行礼:“奴婢见过殿下。”
容凤没有看她,只径自走到浴桶旁,伸手探上腰带:“皇后都跟你说清楚了?”
女子道:“是,都说清楚了。”
他扯开腰带,褪下外衫,看一眼虎皮鱼:“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他不想等,也不能等了,异常的症状,已经一次比一次严重。
虎皮鱼立刻会意,走出房间,顺便带上了门。
手指轻轻在浴桶中搅弄,男人曜黑的眸底,一片幽邃。
虎皮鱼合上门的刹那,女子也开始动手解自己的衣裙,不到片刻,就将身上所有的衣物全部脱下,一丝不挂了。
容凤却像是什么也没看到一样,仍盯着浴桶发呆。
女子美丽的**,散发着月霜般的银白,如一尾滑腻的鱼。
“殿下。”她柔柔唤了声。
容凤这才像是猝然回神般,撤开一步,同时伸手一扯,将里衣也扯了下来,露出坚韧劲瘦的上身。
女子随即跨入浴桶,在微凉的水中沉下身子。
有轻微的动静自水下传出,女子闭着眼睛,扬起脖颈,蓦地“哗啦”一声,一条青色的巨大鱼尾,自浴桶中伸出,尾鳍上还挂着点点晶莹的水珠。
好在这房间只有容凤与这女子二人,否则,这场景叫他人看来,定然十分诡异。
鱼尾在半空中轻轻晃动了几下,女子的胸口,也有什么东西开始闪烁,映着波光晃荡的水纹。
突然,她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尖利的匕首,猛地握紧,朝着自己的心口用力刺去。
噗地一声,很轻,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听不出来。
女子将锋利的刀刃,狠狠刺入自己的胸口,顿时,殷红的鲜血染红了整个浴桶的水,有淡淡的血腥气在房间内蔓延。
忍着剧痛,将出口的呻吟咽下,女子又是一用力,胸口绽出更加汹涌的血花。
接着,一颗淡蓝色的珠子,落在了她满是鲜血的手心。
她丢开匕首,艰难地从浴桶中爬出,一直爬到容凤的脚下,然后高举起手中的鲛珠。
容凤怜悯地看了她一眼,从她手中拿起鲛珠。
美丽的鲛珠,静静躺在他的掌心,珠子外面散发着幽幽蓝光,柔和清透,内里一点殷红,光华璀璨。
不知是不是因为珠子带血的缘故,原本蓝色的鲛珠,渐渐染上了一层轻薄的红雾,连发出的光芒,都变成了红色。
容凤深吸口气,握紧鲛珠,闭上双眸。
一阵强烈的蓝光闪现,他白皙的胸口处,也渐渐出现了一个蓝色鲛珠的轮廓,同时脖颈上,也出现了一个蓝色的水波形印记。
蓝色的鲛珠光芒大盛,就好似在吸取着红色鲛珠的生命一般,随着蓝色鲛珠光芒越来越强烈,红色鲛珠的光芒,却是越来越黯淡,直至最后,完全熄灭。
红色鲛珠光芒消失的那一刻,重伤的女子,也缓缓合上了眼皮,下半身美丽的鱼尾,亦逐渐枯萎,随后化为了两条干瘦的双腿。
又是这样吗?
每一次,都以牺牲同类的生命,来挽救自己的缺陷?
他轻笑一声,几乎有些怆然。
内疚感,总是会在一切结束的时候出现,望着死去的鲛人女子,他良久不言。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穿戴整齐,打开房门。
虎皮鱼早在门外等他,一瞧他的神色,便知里面发生了什么。
“殿下已经服药了。”不是问句,而是肯定。
容凤轻轻颔首:“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将她好生葬了。”
“是。”虎皮鱼垂首敛目,轻轻将门推开一条缝,走了进去。
只是片刻的悲哀,很快,他就收拾好情绪,神色恢复如常,举步朝着天顺赌坊外走去。
……
宫中的情势,永远都是瞬息万变,前一刻仙境,后一刻地狱的事情很平常。
这不,淑妃在得知三皇子被圈禁的消息后,就病倒了。
病得奄奄一息,卧床不起。
期间,别说其他妃子,就连皇帝,都未曾来看过她一眼,当真可怜。
为这个可怜的女人把完脉,开了药方后,苏景骞背起自己的药箱,走出了看似金碧辉煌,却萧条荒凉的锦绣宫。
锦绣宫锦绣宫,它的主人已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哪里还有半点锦绣之意。
刚踏出锦绣宫的殿门,就见对面站着一个人。
祁凰。
她在这里刻意等着自己?
他有些意外,明明是该高兴的,可不知为何,竟感到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与慌张。
他快步走到她面前,“凰儿,你在等我?”
祁凰点头,“是,我在等你。”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