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了许久才到老街。
县级的街道确实显得有些冷清,一条破旧的街道里零星地开着几家小吃,想必这些都是宁县最老最正宗的吃食。
顾滢进门叫了两碗面,坐下了。
很快,店家便端上两碗阳春面。
陆危抢眼一看,果然阳春白雪,白茫茫的一片全是面,一点肉都看不到,只有一层薄薄的猪油和葱花。
“味道还不错嘛。”
顾滢吃得津津有味。
陆危看着碗里的白面,却怎么都提不起胃口。
此时,顾滢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滢滢,我是陈叔,你还在老街吃阳春面吗?”
“嗯,我还在这,怎么了陈叔?”
“有人报案老街附近有人坠楼了,我们在赶过去的路上,你们如果就在附近,就先过去控制一下现场。”
“好的陈叔,你把地址发给我,我现在就赶过去。”
顾滢挂完电话,也顾不上吃面,火急火燎地就拉着陆危赶去了现场。
刚刚他还在嫌弃这面太寡淡,这下倒好,别说肉了,连面都没时间吃了。
二人很快就赶到了一栋居民楼。
楼背后的花圃外已经聚集了许多人,一名三十多岁的妇人躺在地上,身体多处出血,医护人员说其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二人抬头,发现大家都在盯着六楼的阳台看,似乎人是从那掉下来的。
顾滢赶紧拉着陆危上楼。
“我们是刑侦大队的,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是警察?你们终于来了,我老婆她...她从上面跳下去了,我拦不住她。”
一个男人失魂落魄,看起来非常的懊悔悲伤。
“死者是你的妻子?”
“什么?她死了?”
男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嗷嗷大哭起来,边哭还边抽自己耳光。
“你先稳住情绪,慢慢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说一遍。”
顾滢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男子又哭了一会才稳住了情绪,一字一句,慢慢道出了前因后果。
男子姓潘,和妻子一样都是八零后,二人有一个刚上小学的孩子,平时经常会为了一些琐碎的事情拌嘴。
事发前,两夫妻又因为一些小事而吵起来,吵完谁也不理谁,他自顾自地回房睡觉了,谁知道老婆突然走到阳台,就跳了下去。
顾滢和陆危面面相觑。
这几年的高坠案件中,确实有相当一部分的案件是由于夫妻、情侣吵架,一方情绪激动想不开而跳楼轻生。
谈话间,陈郁也带着两个队员赶到了现场。
“陈叔,你来了。”
“滢滢,陆危,既然你们已经开始实习了,就先跟着帮忙做些笔录。”
说罢陈郁又详详细细地问了一遍事情的前因后果,男子还是同一个说词,只说是妻子一时冲动跳下去了。
他仔细地审视了一圈屋内。
阳台一侧的窗户已经被完全打开,窗前还摆着一张小圆凳。
男子接着对陈郁说,当时老婆就是从客厅搬着小圆凳走到阳台,然后踩上圆凳,纵身跳下,但是因为自己当时在跟老婆赌气,蒙着被子睡觉,具体过程也没看到。
陈郁谨慎地询问身边的小警察,有没有物证。
小警察说,在阳台上发现了属于夫妻二人的多枚指纹,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这个家是二人每天生活的地方,留下一些指纹很正常。
初步勘察,现场没有其他疑点。
陈郁和另外一个警察商量了一会后,便松了一口气,先行离开了,似乎认为这是个不幸的意外,并非刑事案件。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确实,这次的坠亡事件查无疑点,更何况夫妻二人还有一个上小学的孩子,他没有任何的犯罪动机。
陈郁走后,由一个姓王的警官接手处理后续事宜,为了避免给孩子造成伤害,他让男子先把孩子送去亲戚家休息。
陆危看了看顾滢,她正皱着眉头,似乎在沉思。
他知道,顾滢一定是对此事还心存疑虑,她虽然成天一副凡事都漠不关心的模样,但是却是他们专业的第一名,是真正的刑侦天才。
更别说,她的父亲还是全省刑侦第一人,顾平生。
“怎么,有发现?”
“没,我只是觉得这个案件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
“我刚刚看了看小圆凳,只有半个残缺不全的脚印。”
顾滢警觉地说道。
“半个脚印,有什么特别的吗?”
“才半个脚印,还有些残缺不全,说明脚印的主人踩得并不重,甚至有些急。”
顾滢回道。
陆危听完还是一脸茫然。
什么叫有些急?
顾滢叹了一口气,说道:
“小陆子,你就不应该学刑侦,亏你还上课上得那么勤快...”
“我...”
陆危一时语塞。
确实,虽然他和父亲一样非常喜欢刑侦,但是却一点天分也没有,每次考试都垫底不说,甚至连一些简单的推理都推得乱七八糟。
“算了,我问你,换你是那个跳楼的人,你有勇气垫起脚就往下跳吗?毫不犹豫的那种。”
陆危这次算是反应过来了。
对啊,人对高度都会有畏惧感,一般来说,跳楼的人即使再伤心难过、生无可恋,也会有一丝犹豫。
如果跳楼者有所犹豫,一定会站在凳子上,留下一个完整的鞋印,而不是那看起来有些着急和慌张的半个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