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一条黑影从醉仙楼后院的围墙跳出来。
黑影如一只灵巧的狸猫,在昏暗的大街上奔跑,呼哧呼哧,一边跑,一边警惕地环顾四周。
四周很安静。
没过多久,这条黑影来到了他最熟悉的地方:劳动路十六号!
聪明的读者,你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吧?对,他就是小豆芽徐豆豆!
徐豆豆蹑手蹑脚地来到这片荒芜已久的住宅区,像条狗似的扇动了几下鼻翼,闻到了他所熟悉的味道!不过,他并没有发出声音,而是很怪异地学了一声猫叫。
“瞄眯——!”
黄杰从睡梦中被猫叫声惊醒,呼地来到窗边。段铁钢也醒了,看见黄杰神经兮兮地样子,不解地问道:“黄大哥,你搞什么鬼?深更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
“你懂个屁!事出反常必有妖。现在是什么季节?”
“冬季啊。”
“冬天怎么会有野猫叫春?!”
刚才那一只猫叫,分明是人的叫声。
躲在窗台下的徐豆豆听到房内的说话声,知道里面是黄杰,便轻轻敲了几下窗,喊道:“黄叔叔,是我呀。”
黄杰也听出来了,是徐豆豆来了!
打开窗户,徐豆豆跑得满头大汗,额头上全是汗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豆豆,你怎么来了?你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徐豆豆用手袖抹了一把额间的汗,说道:“我也是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找到你们了。这几天,胡老板的人都去法租界找你们了,我偷听了胡老板和楼天仁的对话,他们找你,就是想抓住你,然后送到军事法庭去。今天晚上,他们找不到你们,还想了一个办法,说是想去抓一个女人,然后逼那个女人供出你们的藏身之地。楼天仁见过那个女人,猜测她不是教师就是医生。所以,估计这段时间他们会去这两种地方踩点,然后绑架她。事情实在太急了,我睡不着,又不知道你们究竟藏在哪。所以,我就跑出来试试看。因为只有这个地方,是你和我都熟悉的地方。如果这里找不到你们,我真的没办法了。”
“小家伙,你真机灵!知道学猫叫。要是突然窜在我的窗前,你怕是已经当了我的枪下鬼了。”
黄杰想起来一阵后怕!要是快速出枪,再多几个徐豆豆都死了。
“好了。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快点回去吧,免得被胡学斌他们怀疑。再说,你还要靠那个酒店混口饭吃呢。”
说罢,黄杰从口袋里摸出五个大洋,递给徐豆豆:“这点钱你拿去。万一哪天失业了,你还能撑几天,不至于饿死。”
徐豆豆的个头长到黄杰肩膀上了,见黄杰还要给自己钱,有些不好意思地推辞道:“不行。我现在自己能赚钱了。酒楼不但管吃住,一个月还有一个大洋的工资。”
黄杰脸色一沉,轻声喝道:“叫你拿着你就拿着。你才十四岁,还有很多地方要用钱,快点回去,免得惹麻烦。”
“谢谢叔叔。”
徐豆豆如一阵风似的跑了,眨眼间就消失在黑夜里。
段铁钢望着那个渐渐消失的小黑点,对黄杰佩服得五体投地:“黄兄,还是你厉害啊。”
徐豆豆走了,黄杰和段铁钢的睡意全无。
段铁钢不解地问:“徐豆豆刚才所提到的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黄杰肯定地答道:“佐惠子。那天晚上我的第六感觉是准的。躲在暗处偷窥的人正是楼天仁。林峰告诉我,戴老板从军统派来四大杀手,对我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段铁钢问:“我们不如想办法出城,然后直奔苏北新四军根据地?”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林峰不在身边,他们突然间觉得失去了主心骨,有好的想法却没办法实施。比如眼下想去苏北,怎么去?没办法去啊。
沉思片刻,黄杰说道:“现在最紧迫的问题不是去苏北,而是要想办法通知佐惠子,让她发觉自己有危险。这样,不需要我们出面,单是岗村的特高课,就够胡学斌他们喝上一壶了。胡学斌啊胡学斌,别怪我不仗义。这可是你们逼的。”
第二天一大早。佐惠子开着她的别克车出现在陆军总医院,意外地发现了拉黄包车的黄杰!
这种时候,黄杰出现在她的面前,一定是有急事。佐惠子停好车,黄杰果然凑了过来,讨好地问道:“小姐,要不要坐车?”
佐惠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道:“我是来这里上班的。”
现在是大清早,陆军总医院门口没几个人。黄杰干脆直接切入主题:“佐惠子,借一步说话。”
佐惠子看出黄杰的神色很紧张,连忙把他带到一拐角处,问道:“什么事,这么急?”
“军统派来四大金刚,找到法租界的安全屋,想要我们的命。结果我们都跑了。他们找不到我,就想绑架你。通过你找到我们的下落。”
“他们怎么会知道我?”
那天晚上你到安全屋,被他们盯上了。还有,你是否有办法送我们出城?我们想去苏北投奔新四军,暂时避一避军统的风头。那些人都是过去的兄弟,真正动起手来我不忍心。”
“你们现在住哪?”
“沪西,劳动路十六号。”
“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黄杰和佐惠子在陆军总医院门口接触,四处平静得如一潭水。这不能不说是一大奇迹。黄杰回到住处,自己不由阵阵后怕!
段铁钢也觉得太冒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