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帝于山巅负手而立,却是头也未曾回一下,只是点头道:“我看到了……”
“此举实乃釜底抽薪,无人不知太乙仙草之重,若为道子所用,搏天大计便更进一步,可神农氏此举,陷我人皇殿于不义……”那晨露水影欲说还休,可言语之间,态度已然不用多说。
“怎么?还要让我去斩了神农不成?夺回太乙仙草?”禹帝反问道,脸上同样没有丝毫的表情,可那愈发深邃的眼神却让人畏惧。
“还不至于如此,如你想,我可斩了通天藤身,没了通天藤,神农氏如今一身本事便去了一半,自有人对付他……”那水影皱眉道,似没听出禹帝话中深意。
禹帝摇头,所问非所答道:“你可知,若无神农,便没有今日的人皇殿,遥想当初,无数族人饥肠辘辘,沦为他族吃食,若无神农,更没有如今的你!”
水影低头,沉默不语,他还是看清了神农氏于禹帝心中的分量,他已然做到了这种程度,可心中的这份情谊,终究还是无法放下……
“你前世不曾为人,自然不知,虽你如今为人身,可你还是那个水神……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禹帝淡淡道,这句话对于水影来说极重,可那水影却是头更低了,并未露出半分的愤慨……
“然如今时代变了,我们也老了,不再是当初为人族崛起而埋头苦干的时候了,老了……老了……路也就不同了……”
“有的想死的有意义一些,于历史长河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而有的想死的平淡一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可我却不能让他们走偏了,人族如今鼎盛?已然崛起?笑话!眼前一切不过过眼云烟,不及巅峰,谈何鼎盛?”
“这时代仍旧是弱肉强食,物竞天择的时代,洪荒的时代,还未曾结束啊!”禹帝喃喃着,眸光愈发的深邃,隔着老远望着神农的背影,心中酸涩。
“就连你,也要离开了么,为何?为何就不懂我……”禹帝心中犹如针扎刀割,如今就连神农也离开了人皇殿。
去走他们自己选的路,一条看不到丝毫光明的路,真的值么?怕是谁心中也没有答案……
水影皱眉,直感觉今日的禹帝有些忧愁善感,似因为神农的离开?又或许因为这段时间事情太多?
可仍旧忍不住道:“那就放任其如此不成?”
禹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目光转向水影道:“道子自有安排,至于你,该收网了……时机将至,最好别让我失望!”
水影听闻,周身水珠都跟着一震,好似听到什么令其惊愕的事情一般,不由得道:“怎么这么快?”
“什么?”禹帝明知故问道,人帝之威狂压而下,水影瞬间爆为漫天水雾。
“是!”
一声虚无缥缈的声音回荡虚空,这钟山之顶如今也就只剩禹帝一人,他就那么负手站在那里,看着神农的背影,很久……很久……
……
同为人皇殿,一处简陋的小院中,一枯树,一古井,一石案,四石凳,落叶飘飞,满地金黄。
人身的伏羲于石案之前,一头长发随意的披在身后,晨阳射在他的侧颜之上,睫毛之处投下的阴影,很长很长……
此刻他摆弄桌上的碎石以及树枝,却呈八卦之形,虽未观天下,可这天下却尽于案前八卦之上。
“神农啊神农,终是比我洒脱了许多,人族,我亦有太多牵挂,你因太乙离去,而我又因何留下呢……”
“说不得,那禹帝的茶水,当真是苦的舌头发绉哦……”
伏羲摇头笑道,却是大袖一抚,将石案上的卦象尽皆扫去,本就是些碎石枯枝,可在不同人手中,可能有天差地别的用法,之前伏羲便用其看清了大世……
神农这一去,牵动了太多人的神经,他之重,若昆仑,若泰山!
然任其如何,也无法阻挡时间的流逝,亦犹如涛涛江水,一去不复还……
三十六年过去,距离那星辰海一战,自然或许近乎二百载之久,当初亲眼见证过那一战的,或许孩子都生的几个,甚至有的已然当了爷爷……
可回想起来,仍旧好似发生在昨日一般,永远铭刻于脑海之中,久久不曾忘怀。
沧海之滨时不时有珍珠冲上海滩,已然被海水打磨的煞时光滑,放眼望去犹如漫步于星辰之上一般,
沧海海底大部分被珍珠所覆盖,奇迹就此发生了,珍珠之中所裹携的生机,点点滴滴汇聚成海,为死寂的沧海注入新生的力量。
海水不再腥臭浑浊,好似多了一股朝气,道基也愈发的稳固下来,冥沧也早已于百载之前,便放弃了对于道基的控制。
如今的沧海,正在逐渐恢复昔日的勃勃生机,这时人们才意识到珍珠泉的真正作用乃是修补沧海道基而存在的。
却是想起了太师的那句“顺其自然!”自然都以为是冥沧做的,可殊不知这珍珠泉究竟是怎么来的……
可那一股死寂仍旧缭绕于沧海之中,犹如跗骨之蛆一般,不曾褪去,如此一来对于珍珠泉的保护更加上心了。
甚至让其淹没冥沧的山门,足足铺满了大半个沧海之底,而如此庞大的数量珍珠,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没人清楚,可也没必要弄清楚,太师更没有出来解释的意思,只是不悲不喜的注视着一步一步恢复过来的沧海,整个冥沧也好似愈发有了生气……
而于这一天,墟天九鼎终于出世了,墟天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