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秋天的凉风当中,夏尔搬离了他住了好一段时间的枫丹白露宫,然后乘坐马车踏上了千万巴黎的归途。
他的妻子夏洛特也跟他一起,不过因为两个人之前吵了架的缘故,她一路上态度十分不好,板着脸不肯跟夏尔说话,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夏尔明白,就像多年来那样,她正在期待着自己道歉服软,并且按照她的意志来行事。
可是夏尔这次不想道歉服软了。
其一,他不想听任自己被人威胁,尤其是被夏洛特威胁;其二,他真的舍不得让玛蒂尔达离开自己的身边,跑到西班牙那种地方去受苦。
所以他一直一言不发,和夏洛特一样板着脸,坐视窗外的青山绿水在疾驰的车轮旁边飞速退后。
这种令人压抑的沉默持续了许久之后,在沉闷的马蹄声的轰击当中,夏洛特终于忍不住了。
“夏尔,你难道忘了当初我们结婚时你对我的承诺吗?你说过你会爱我的。”她盯着丈夫,似乎十分不满的样子。
“我现在依旧爱你,甚至比我们之前更加爱你了。”夏尔低声回答,“但是这是两码事,你不能要求我去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如果你像我爱你一样爱我的话,你就会愿意去做,不是吗?”夏洛特反问,“我就为你做过!”
“是啊,谢谢你。”夏尔耸了耸肩,“可是这也不是你把强人所难作为一种忠诚测试的理由,这是一种无聊的做法。”
“强人所难?难道我所提议的事情对谁有害吗?难道这件事是会让谁受损吗?”夏洛特明显已经气不过了,恨恨地看着夏尔,“不,我看不出来会有这种前景——除非是你,你还对她念念不忘,你还心里想念着她,想着要重续旧情!”
因为被夏洛特如此直接刺中了心中所想,所以夏尔一时间有些尴尬,因为他确实是这么想的——当然,这也是绝对不能承认的。
“你这种毫无根据的话,不用再说了,我认为你是在拿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来捕风捉影,平白无故地让我们为了这种小事而争吵。”
“平白无故?我倒觉得这是有根有据,先生。”夏洛特忍不住冷笑了起来,“她不是已经跟我说得很清楚了吗?她不会因为我威胁她——哈,天知道我这样合情合理的要求怎么变成威胁了——而改变自己的心意,除非你亲口赶她走她才愿意远离我们,而你呢?您却不愿意这么做,甚至就连做出一个表面的姿态都不肯!先生,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难道我是不通情理,还是不讲道理?”
在夏洛特如此犀利的质问下,夏尔一瞬间竟然有了一种理屈词穷的感觉。
的确,作为妻子,她确实有权利做出这样的要求,自己的态度也有些粗暴。
但是,他不能让步,因为这意味着玛蒂尔达将会被无辜地赶走……而且现在他已经跟玛蒂尔达保证过了,绝对不会让步。
“好吧,我会考虑你的要求的,夏洛特。”夏尔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抓住了妻子的手,“我会跟伯爵去说的,如果他希望带女儿过去那就带吧,但是我不能强逼着他们做这样的事情。好了,现在你应该满意了吧?我们不要再为这种小事争吵了……就让它过去吧,我现在只想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然而,夏洛特却并没有因为丈夫的话而偃旗息鼓,相反,她直直地看着丈夫,眼睛里竟然满是失望。
“怎么了?”夏尔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夏尔,我们认识已经二十多年了,我们结婚也已经快两年了,所以对你我是足够了解的了,我分得清楚什么是答应什么是敷衍。”夏洛特抿起了嘴唇,睁大了自己的眼睛,“如果说之前我还有些疑惑的话,那么现在我已经十分确定了,你就是对她旧情难忘!你宁可和我争吵也不愿意迁就我,你宁可为了她和我争吵,也不愿意按我说的去做!”
“见鬼,为什么我们非要为这种事争吵呢!”夏尔终于有些不耐烦了,“好吧,随便你怎么想吧,总而言之,这件事对我来说已经到底了,我不想再为它浪费时间和精力,也不想去强人所难,败坏我和我的朋友们的关系,所以我们不要再谈论这个问题了,到此为止!”
在他这么疾言厉色地发话了之后,夏洛特一直都看着他,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但是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再说。
一路上两个人再也无言,随着马车一道回到了家中。
最近一直在枫丹白露住下的夏尔,回到自己的府邸当中之后,当然有一种亲切感,不过旁边的夏洛特却还是板着脸,显然是在生他的气,因此他的心情也实在好不起来。
当听到主人和夫人都回来了的时候,保姆马上就将克洛维斯带了出来。
克洛维斯现在已经学会了走路,不过步履还是有些蹒跚,看上去摇摇晃晃十分可爱,因为营养充足,所以他算是健壮,身上肉乎乎的,再配上短短的金色头发和碧蓝的眼睛,简直就像是个小布娃娃一样。
看到父母之后,克洛维斯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然后歪歪扭扭地向他走了过来。
“好儿子,过来!”看到儿子这么可爱的模样,夏尔的心里禁不住一阵开心,他俯下身来张开了双臂,打算等着让儿子投入到自己的怀中。
然而,让他颇为尴尬的是,他的儿子无视了他,直接投入到了旁边的夏洛特的怀中,然后带着幸福无比的笑容喊着不成调的妈妈。
当爱子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