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礼!”
在卫兵们恭敬的致意当中,夏尔快步通过了大门,步入到了杜伊勒里宫的高墙之中。
四周静悄悄的,卫兵们没有任何人交头接耳,而是站在各自的岗位上昂然前视,以这种方式告诉每一个来访者,专制权力又重新屹立在这个伟大国家的核心当中。
虽然仅仅阔别法国一个多月,但是再度来到杜伊勒里宫的时候,他的心里平白增添了一种全新的感受。
自从拿破仑皇帝之后,在大多数时间内,这里就成了法国最高权力者的所居之处,一个帝国,两个王朝把这里当成了最高的权力中心,如今也概莫例外——虽然路易-波拿巴还没有正式废弃共和国的名号加冕登基,但是夏尔知道,这已经是近期内就要发生的大新闻了,恐怕全欧洲也知道。
因此,这一次他来到这座宫廷当中,不再和之前一样,而是代表着一种全新的意义——从今天起,他就要作为法国最高权力者的助手,执掌这个国家了。
就像之前的那些帝国重臣谒见皇帝一样。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权力所带来的甘甜滋味。整个国家好像都铺设在前面的砖石之下,任由他踏足而过。
就像女王陛下所说的那样,这既是荣光,也是义务和责任。
卫兵的面孔都十分年轻,制服十分笔挺,握枪的手有些发红,像每个有志于进取的青年一样意志昂扬。
他们每个人都认识夏尔-德-特雷维尔,而且对他在年纪如此之轻的时候就爬上如此高位感到艳羡不已,甚至还有不少人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榜样,幻想着和他一样把握住时机和时势出人头地。但是,在表面上他们仍旧装作毫无触动,面无表情地向他致敬,目送他步入宫中。
自从赶跑尚加尔涅将军入住杜伊勒里宫之后,路易-波拿巴就将原本的卫兵全部撤换了。然后在军队当中特别找了一群年轻人充作自己的卫兵,作为这件事的实际经手人之一,夏尔当然明白他并不是仅仅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而已,他还想在自己并没有多少根基的军队当中培植亲信。然后依靠他们在未来重建禁卫军的建制,为自己建立一直直属的核心武装。自然,这群年轻人的前程十分远大。
但是……他们之后所面临的危险也同样巨大,因为帝国必然将要走上战争之路,他们的荣升之路几乎每一步都要从烈火地狱当中踏过去。
女王说得很对。荣光之路,不就是鲜血铺就的吗?不是别人的,就是自己的。
夏尔的嘴角微微上撇,勾出了一个不怀恶意的微笑。
在身着制服侍从官的引领下,他在走廊当中不断穿行,并且并没有被安排到等候室当中,而是直接被带到了大厅里面。
然后,还没有等上多久,伴随着一声通报,大门被卫兵轻轻拉开。然后穿着一身大氅的路易-波拿巴昂然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炯炯,直视前方,面无表情,一路走到了夏尔的身前。
虽然还没有正式登基,但是他已经穿上了这种君王才能用大氅,顾盼之间,帝王的威仪已经显露无疑。
然而,对特雷维尔家族出身的人而言,一个姓波拿巴的人是摆不出什么高贵威仪的,所以夏尔并没有因此而产生拜服的观感。反而稍稍有些难以适应。
不过,虽然并不十分赞同他的做法,但是夏尔倒也不是不能理解这种心理。
每一个爬上位的暴发户,都喜欢讲排场。炫耀自己终于赢得的地位,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已经今非昔比——哪怕那位伟大的拿破仑陛下,不也还是没能够免俗吗?
既然他喜欢摆出威仪,那么,就满足他的愿望吧。
夏尔沉下了视线,躬下了身来。做出了一个十分恭顺的样子。
“陛下!”
“不要那么拘束,夏尔。”他摆了摆手,示意夏尔不要拘礼,然而却毫不拘束地接受了夏尔的称呼。“这段时间你不在,倒是让我明确认识到了你的重要性。”
“这倒让我诚惶诚恐,我只是在竭力完成您交代给我的任务而已。”夏尔恭敬地回答。
“能够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不容易了。”路易-波拿巴平静地回答,“你总是能够将我的任务完成,而且不打折扣。这一次也并不例外——我深信如此。”
“我真害怕自己辜负了您的期待,不过……”夏尔轻轻地停顿了一下,“我相信这次的访问是达到了我们的目的的。”
“那就好好地跟我说一下吧。”路易-波拿巴指了指旁边的一个作为,示意他先坐下,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英国人承认了我们已经在法国造成的现状,并且还承认您有权恢复皇朝和帝国。”当刚刚坐定之后,夏尔很快就将最重要的一件事报告了,然后不失时机地再度劝进,“就我看来,目前的国际形势对我们十分有利,各国已经默认了我们在法国的主导地位,也就是说——您可以尽快择日登基加冕,虽然会有一些冥顽不灵的共和主义者会反对,但是他们毫无力量,也遭人唾弃,我可以保证不会引起欧洲的任何干涉。”
“英国人当然乐于承认我们,因为他们用得着我们。”路易-波拿巴外表还是十分平静,但是神气当中的志得意满仍旧掩藏不住,“英国虽然厉害,但是放眼整个欧洲,他们想要靠个人趟平还是力有不逮的,他们需要帮手,而我乐意当这个帮手,所以哪怕我姓波拿巴又怎么样呢?英国人不会在乎的。”